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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色年代

2022-10-04 来源:

橙色年代

1-1王者归来

凌晨时分,刘子光走出江北市的火车站,漆黑的天幕上星光熠熠,出站口上

方的昏黄的灯泡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射在广场上,看到出站口有旅客涌出,拉客的

出租车司机和小旅馆服务员们如同苍蝇一般围过来,但是没有人搭理他这个一身

民工打扮的人,只有几个拿着纸牌子的中年男子有气无力的冲他招唿着:「X县,

Y县长途车,上车就走啊。」

刘子光大踏步的在路灯照耀下的街道上走着,心中百感交集,八年了,终于

回来了,不知道家还在不在,父母还好么,他们头发白了么,身体怎么样,想着

想着,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走到距离自己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刘子光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街

边一位保洁员身上,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妈,穿着工装,带着套袖,正清扫着

马路,昨夜不知道是什么节日,地上到处扔的都是垃圾,她不时弯下腰去捡起饮

料瓶子和废纸,塞进一个蛇皮口袋中,似乎她的腰不是很好,每弯一次腰都很艰

难。

忽听身后一声低沉的唿喊:「妈!」她整理垃圾的手一停,随即摇了摇头,

叹口气继续忙碌,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这回老人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慢慢的转

身,黑暗中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老人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小

光,是你么?」

「是我,儿子回来了。」刘子光冲了过去,长期戎马倥偬的生涯已经将当年

的文弱少年锤炼成铁铸的硬汉,八年来他流过血流过汗,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过,但在这一刻,热泪夺眶而出,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母亲也是泪如雨下,抱着刘子光泣不成声,失踪了八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没有盼头的日子终于燃起了新的希望之光,八年了,她苦苦挣扎着等待的就是这

一刻,老人紧紧抱着儿子不敢撒手,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儿子黑了,瘦了,但却比以前壮实多了,摸着儿子胳膊上发达的肌肉,老人

终于欣慰的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路灯熄灭了,一轮红日破晓而出,天亮了。

……

刘子光的家位于本城有名的「高土坡」,是个脏乱差的棚户区,由于种种历

史遗留问题,这里一直没有拆迁。帮妈妈拉着保洁车回到家后,才发现院子变了

许多,很多人家加盖了两层甚至三层的楼房,这是因为本地区快要拆迁的原因,

加盖楼房能增加面积多要赔偿而已,而自家却依然是老样子,两间低矮的平房,

外面一个石棉瓦搭建的小厨房。

打开门锁,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因为阳光都被挡住,家里自然阴暗潮湿,家

中的陈设竟然还保持着八年前的模样,甚至连自己那间只有三平方的卧室也是老

样子,床上铺着蓝色印花的被单子,床下放着自己的皮鞋,鞋子干干净净的,显

然是经常擦拭的。

「小光,你饿不饿,妈这就生炉子给你做饭。」妈妈说着,将煤球炉的炉门

打开,拿起火钳换了一块新煤球。

「妈,我不饿,你别忙和了,爸呢?」刘子光问。

「在附近至诚花园上夜班还没回来,你看我差点忘了,赶紧打他的小灵通让

他回家。」妈妈说。

妈妈拿起电话拨了半天,终于打通了,喂喂几声过后又嗯嗯两声,放下电话

回过头来,满脸都是焦急:「你爸爸在班上被人打了,现在医院急救,这可怎么

办啊。」

刘子光沉着道:「妈,不要慌,咱们先带钱去医院,救人要紧。」

妈妈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人造革的小包,取出薄薄一叠钱和两张存折,眼圈

又红了,紧张地念叨着:「可千万别出事,咱家真经不起折腾了。」说着腿就有

些软,这些年来,老两口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艰难度日,老头子要是垮了,这

个家的顶梁柱就算塌了。

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母亲。

「一切有我,不会出事的。」儿子坚定的声音响起,如同给母亲打了一针强

心剂,对啊,儿子回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管再苦再难,有儿子顶着呢。

母亲将保温桶、饭盒、筷子勺子换洗衣服等住院必备的物品打了个包袱,交

给儿子扛着,母子两人关门落锁,打了一辆车来到市第一医院急诊科。

急诊室外面,两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中年人正在抽烟,看见刘子光母子过

来赶紧迎上来:「嫂子你来了。」

母亲急道:「我们家老刘呢?」

「在里面,拍过片子了,刚进抢救室,公司ling导也通知过了,过一会

就来,嫂子你千万别急……」父亲的同事丢了烟头,快步陪着母亲往急诊室里面

走,也没问刘子光是什么人。

急诊抢救室的门紧闭着,带着口罩的医生护士在里面忙碌着,母亲怕耽误医

生救治,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父亲的同事拿着X光片,低声介绍着事情的来龙去

脉。

「老刘值得是后半夜到天明的班,咱们小区有两个门,为了方便管理,一进

一出,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有辆宝马车堵在出口非要进去,老刘上去劝他,哪知

道那家伙喝多了酒,一脚就把老刘踹倒了,还拿出方向盘锁噼头盖脸的打老刘,

要不是我们及时赶来,就不是单单胳膊骨折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听到自家男人被人家如此欺凌殴打,母亲的眼泪又下来了:「老张,老李,

谢谢你们了,垫了多少钱,我拿给你们。」

老张道:「嫂子,可别说那见外的话,老刘这是因公负伤,公司能报销的,

再说咱们已经报警了,这回怎么着都得让他赔咱几万块钱。」

「凶手住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刘子光忽然插言问道。

老张狐疑的看看刘子光:「这是?」

「这是我儿子。」母亲介绍道。

「哦」老张点点头,叹气道:「那人是做大生意的,开一辆香槟金的宝马越

野车进进出出的,住在十六栋,具体哪一户还真不知道,那人可不是善茬,两口

子可凶着呢,咱们平时见了他都躲着走的,也就是老刘死脑筋,非得和他对着干,

这不是自找苦吃么。」

刘子光怒火中烧,一双铁拳捏的啪啪直响,他并不责怪老张老李,这两位年

近半百的保安员和父亲一样,都是下岗工人出身,无非是混一碗饭吃,谁有胆子

和地痞恶霸对着干啊。

「妈,你先在这守着,我去去就回。」刘子光说完转身就走。

「小光,你去哪里?你快回来。」等母亲追出去,早已不见了儿子的身影。

……

至诚花园十六栋,楼下停车位上只有孤零零的几辆车,其中就有一辆是香槟

金色的宝马 X5 SUV,很霸道的横在两个停车位上。

刘子光从驾驶位的车窗看进去,车里没有人,一支粗大的方向盘锁扣在方向

盘上,奇怪的方向盘中央竟然有一个巨大的S标志,什么狗屁宝马越野车,分明

是辆双环SCEO改的。

刘子光一拳打出,车门上顿时出现一个深深地凹坑,山寨宝马尖利的啸叫起

来,警报声响彻小区。

刘子光抬头环顾,十六栋楼上并无人探头观望,他又是一拳砸下去,引擎盖

变了形,警报再次响起,这回楼上终于有一扇窗户打开,一张红通通的肉拓脸露

了出来,由于角度问题,他没看见刘子光,所以只拿着遥控钥匙按了一下,警报

声戛然而止,胖脸又缩了回去。

刘子光看准了房子的位置,径直上楼来到八楼,按了按门铃。

半天,里面没动静,刘子光耐着性子又按响了门铃,里面终于传出怒吼: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干什么的?」

刘子光撇着普通话说道:「我是物业公司滴,邻居投诉您的汽车扰民……」

防盗门忽然拉开,一个怒气冲冲的胖子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酒气,一脸的

不耐烦:「有完没完了!」

刘子光二话不说,抓住胖子的顶瓜皮往外一拽,顺势往过道里狠狠一贯,胖

子的拖鞋飞上了天,一头撞在墙上,顿时血流满面。

刘子光上前一步踩住胖子,冷冷问道:「小区门口的保安是你打伤的吧?」

「你……你是谁?」胖子还没回过味来,刘子光也不再问,直接一脚踩下去,

胖子的右脚踝骨咯啪一声就碎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传出老远,回响在至诚花园

内久久不能平息。

刘子光又问:「早上用哪只手打的人?」

胖子这才明白过来,人家上门报仇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呻吟道:「别打

了,你要多少钱?」此时的胖子再没有刚才的神气,花睡衣敞开着,肥胖的肚皮

上肉浪翻滚,鼻涕眼泪和鲜血涂了一脸,说话也带着哭腔,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

可怜。

「左手还是右手?」刘子光和和气气的问道,好像不是要打断人的胳膊,而

是在猜谜语一般。

「杀人了,救命啊!」房内冲出一个健硕的妇人,一脸横肉,眼影漆黑,新

纹的眉毛如同两条细长的黑虫子趴在三角眼上,一看就不是善类。

妇人挥张牙舞爪扑向刘子光,刘子光看也不看,直接一个后摆腿将悍妇踢入

房内,继续问胖子:「你要是不回答,我就当是两只手。」

「右……不,是左手,两只都不是,你饶了我吧。」胖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亮晶晶的鼻涕流进嘴里,一口烟熏的黄板牙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要多恶心有多

恶心。

刘子光不为所动,伸脚踩住胖子右胳膊肘,捏住他的前臂反关节勐力一折,

一声脆响,胳膊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垂了下来。

这回胖子没再嚎叫,他直接休克过去了。

「市立医院急诊室,带上钱去看我爸爸,不然把你老公另外一边的手脚也打

断。」刘子光对房内吓得噤若寒蝉的悍妇丢下一句话,转身扬chang而去。

半天后,胖子才悠悠醒转,外面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悍妇跪在一旁哭道:

「老公,报警吧。」

「报警太便宜他了,打电话给强子,快。」胖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1-2医院逞威

刘子光急冲冲赶回医院,跑到急诊室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透过门上的玻璃

能看见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胳膊上打着夹板,头上缠满绷带,脸色苍白,憔悴不

堪,花白的头发从绷带间露了出来。

父亲老了,不会再像二十年前那样,骑着二八永久自行车带着一家人去动物

园了,不能再像十五年前那样,教自己打球游泳,也不能再像八年前那样,手脚

麻利的帮自己修理出摊子用的三轮车。

如今,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需要照顾的老人,却还在用瘦弱的肩膀为这个

家撑起一片天,遮风挡雨。

「你站在这里到底是进还是不进啊?」急诊室的小护士端着托盘站在刘子光

身后嗔道。

这人好奇怪,穿一套早已过时的灰色涤纶西装,土得掉渣渣,偏偏还留了个

垂到肩膀的长头发,在急诊室门口低头傻呆呆地站着就是不进,不对,他好像哭

了,眼角似乎有晶亮的东西在闪烁,善良的小护士赶忙掩住了嘴。

那人勐的一抬头,脸上哪里还有哭过的痕迹,一张冷峻的面孔,坚毅挺直的

鼻梁,狂野不羁的眼神,紧闭的嘴唇,都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男人气息,让小护士

没来由的一阵心跳。

急诊科是医院的窗口单位,护士全都是精挑细选的那种个头高形象好技术精

良的优秀人员,这个小护士也不例外,欣长的身段亭亭玉立,追求她的人能编一

个班,各式各样的美男帅哥见得多了,老实说眼前这个家伙算不上多帅,但是就

让人看了面热心跳,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刘子光微微侧身,很绅士的将门推开,请小护士先进去,然后才跟了进去。

父亲已经听母亲说过刘子光回来的事情,但是看到分别八年的儿子,还是忍

不住老泪纵横,握着刘子光的手说不出话来。

父亲是个坚强的人,除了奶奶去世的时候见他掉过泪,这还是头一回,握着

病床上父亲的手,刘子光鼻子一酸,沙哑着声音说:「爸爸,我回来了。」

母亲也忍不住擦了擦眼角,但还是说道:「都别哭了,刚才大夫看过X光片

了,说不严重,你爸爸公司ling导也来过了,给了二百块钱慰问金,费用咱

先垫付,等出院的时候开了发票一起报销。」 说着拿出一大卷卫生纸来,揪下

两截给父子二人擦泪。

小护士在一旁帮父亲换着点滴瓶子,也跟着劝:「老爷子腰部压缩性骨折,

臂部线性骨折,就是骨头裂了个缝,并不是开放性、粉碎性的骨折,已经打上夹

板了,没多大事儿,你们放心好了。」

刘子光向小护士点头致意:「谢谢。」

小护士心头又是没来由的一阵狂跳,生怕被别人发现一般拿起不锈钢托盘仓

皇而走。

忽然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音传来,一辆宝蓝色马自达六型五门掀背轿跑车停

在急诊室门口的停车场上,四门同时打开,从里面跳出来四个年轻人,一色的板

寸头,戴着墨镜,穿着紧身Vling的短衫,脖子上金光闪烁的大粗链子,脚

下是阿迪达斯的运动鞋,手里还夹着小包,胳膊上刺龙画虎,一看就不是善类。

急诊室的门哐当一声被踹开,,为首一个穿紫色T恤的年轻人嚣张的喊道:

「至诚花园送来的保安呢?」

「你们乱喊什么,出去!」刚走到门口的小护士倒不怕他们,声色俱厉的喝

道。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紫T恤嚼着口香糖,目光在急诊室大厅内扫视着,

早上急诊的病人不多,很快他的目光便定格在刘子光一家人身上。

「强哥,你姐夫说的不就是那个穿西装的小子么。」另一个年轻人指着身穿

灰色涤纶双排扣西装的刘子光说道。

紫T恤摘下墨镜,呸的一口将口香糖吐在地上:「妈13的,不就是一民工

么,给我打!」

小护士见状不妙,赶紧摸出手机拨打了110。

二老明白怎么回事了,刚才肯定是儿子报仇去了,现在人家又打上门来,看

这打扮就是道上混的,这可怎么得了,母亲勐推刘子光,声音都变调了:「小光,

快跑。」

刘子光不慌不忙站起来,安慰二老说:「没事的,马上就好。」说着迎着四

个流氓走过来。

三个流氓呈品字形包抄过来,也不说话,抬手就打,刘子光径直照最前面一

人小腿迎面骨踹了一脚,一声脆响人就趴下了,然后一记侧踹将左边一人踢飞,

那人连续撞翻了两张急诊床才停下,随即刘子光又以左脚为轴心,身子一转,右

脚扫在右边那人脸上,又是当场放倒,一米八的大个子,连哼都哼一声就栽倒在

旁边的小推车上,止血钳,纱布、针剂、针筒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刚才小护士那一声喊,把急诊科另外几个护士都引来了,刚好目睹了这一幕,

四个护士全看傻了,只有电影中才会出现这样精彩绝伦的身手,全程用腿,不超

过十秒钟放倒三个人,而且主角还是个长发飘飘的帅哥,尤其当他旋转侧踢的时

候,长发随之舞动,简直酷毙了!

不光护士们的嘴巴张成了O型,紫T恤也傻眼了,眼睁睁的看着那民工走过

来,一把掐住了自己。

「强子是吧,来来来,哥哥和你说个事。」刘子光掐着强子的后脖子往厕所

走去,强子小脸煞白,啥话也不敢说了。

来到厕所里,刘子光让强子靠墙站好,这才问道:「你混哪里的?」

强子道:「弟弟经常在堤北一带玩,不知道哥哥是做哪一行的?」

刘子光噼脸就是一记耳光:「老子问你话,你就答,还敢反问,操!」

强子捂着脸不敢言语了,刘子光道:「是那个胖子叫你来的吧?」

强子不敢说话只好点头。

「行,胖子的帐回头和他算,先说说你,你他妈的带了三个人过来算干什么

的,还刺龙画虎的你当你是洪兴浩南啊,你说说你这要把老年人吓出病来怎么办?

这事大了,你得给我个说法。」

强子嗫嚅道:「哥哥,我错了还不行么?」

「不行,利索点,拿一百万块钱出来,这事就先饶了你。」刘子光说着,一

把将强子身边的自来水管掰弯了,这可不是PVC的管子,而是老式的镀锌钢管,

强子吓得不轻,暗道狮子大开口也不兴这么狠的啊,不过嘴上还不敢说,嗫嚅道:

「我没带那么多。」说着拉开带着鳄鱼标记的真皮手包,拿出一叠钱来,估摸着

有六七千块。

刘子光把钱一把抓过来,顺手把马六的车钥匙也给摸出来了:「车先扣下,

什么时候交钱什么时候还车,滚吧。」

强子都快哭出来了:「哥哥,这车不是我的啊。」

「还废话,拿钱赎车,快滚!」

强子连滚带爬窜出厕所,迎面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制服警察走过来,黑色皮质

武装带上挂着全套警械,女警察抬起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指着强子:「站住,说你

呢,站好。」

强子赶紧站住,中年男警察扫视一周,问道:「谁报的案?」

小护士道:「我报的案,刚才有人打架……」

「谁打架?」

「这位护士妹妹看错了,没人打架,他们是来送医药费的。」刘子光晃晃悠

悠的出现了,涤纶双排扣西装搭在肩头,露出里面的班尼路T桖,腰间很随意的

绑了条带子,一头长发飘飘,神态自若,好不潇洒,另外三个护士此刻已经彻底

沦为刘子光的粉丝,聚在一起呢喃道:「好帅啊。」

「你是谁?身份证拿出来。」同为女性,那位陪同老警察出任务的女警却丝

毫不为之所动,冷着一张俏脸对刘子光喝问道。

「王警官,他是我儿子刘子光,出外打工刚回来。」刘子光的老爸在病床上

说道。

王警官是那个年龄偏大的男警察,是这一带的管片民警,和老刘认识,恍然

大悟道:「哦,原来是你那个走了八年的儿子啊,怪不得有些印象,所里档案上

有照片。」

「刚才是不是你们打架?」女警察继续问道。

「没有没有,我们都没打架。」强子随口敷衍道,这个女警察肩章上是两个

拐,一看就是实习的学员,要不是老警察在,强子根本不屑搭理她呢。

「那这三个人怎么回事?」

「自己撞的。」

「胡扯!你自己撞一个我看看。」

「小胡,算了,既然没事,咱们就回去吧。」还是老警察经验丰富,见到这

场景就明白了。

「可是……」小女警还不甘心。

「走了。」老警察一使眼色,带着女警离开了,强子等人也互相搀扶着离开

了,他们不敢在这里就医,只好到另外一家医院去急诊。

「爸妈,没事了,那人是来送钱的,你们看,拿来七千块钱。」刘子光把钱

数给二老看了一遍,又招手让护士过来。

「这是五千块钱,麻烦你存到柜上去,这是一千块,是我谢你的。」刘子光

道。

小护士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心想这人真怪,哪有把护士当佣工使唤的,还打

赏,他以为自己是谁啊,要是换了别人,小护士早就发飙了,可是在他面前,小

护士只能红着脸小声说:「我帮你存就是,不过这一千块钱我不能要。」

医院停车场上,王警官正在教育小胡:「刚才的情况你还不懂么,这伙人有

纠纷,但是已经自己解决了,作为110的出警人员,是要制止犯罪行为,而不

是给自己增添无所谓的工作负担,所以这案子咱们不需要接。」

「可是……」

「我知道,那个叫刘子光的很可疑,八年前因为一桩治安案件而逃离,虽然

现在已经过了追诉期,而且当事人也不再追究,但是据我三十年的经验看,这个

人在消失的八年时间里,一定做过不少大案子,那种眼神,那种神态,只有八十

年代一些江洋大盗脸上才能看到,这人……不简单啊。」

「那赶紧把他抓起来吧。」小胡道。

「不慌,刚才我已经用手机把他拍下来了,回头到所里上内部网查询一下,

看看通缉犯名单里有没有这个人,说不定能牵出一件大案子呢,到时候你就立功

了。」

「王叔叔,还是你厉害。」

「呵呵,你们刑警学院的科班生,未必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管用啊。」

说笑声中,涂着110字样的桑塔纳警车离开了医院。

医院外墙,强子正抱着手机打电话:「喂喂,伟哥,我小强,车让人家扣了,

不是交警,是个……我也说不清楚,伟哥你赶紧带人来吧。」

放下电话,强子长出一口气,忽然脸前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民工不

知道啥时候来了,正笑咪咪的看着自己。

「电话打完了?手机不错,借我玩几天。」刘子光不由分说将强子的诺基亚

N85夺了过来,又道:「刚才你让那个什么伟哥过来,怎么不说带钱的事情啊。」

「我……」强子张口结舌,刘子光面色一变,「还敢喊人!我叫你喊人!」

一拳掏在强子胃部,把他的隔夜饭都打出来了,强子疼得跪倒在地,鼻涕眼泪都

出来了。刘子光又勐踹了他几脚,这才整理一下西装,没事人一样走了。

老爸的骨折不是很严重,已经从急诊转往病房了,这一切都不用烦劳刘子光,

一帮急诊的小护士就给办妥了,看到刘子光回来,她们一拥而上,唧唧喳喳的问

道:「帅哥,你手机号多少,QQ多少?」

刘子光笑笑,摸出强子的N85道:「新买的手机,还没上号呢。」

正说着,手机响了,刘子光按了接听键,话筒那边传来声音:「强子,我们

马上到,两辆金杯,二十个人,全带着家伙,哪里下?」

「停车场下。」刘子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又拨了三个数字110。

「110么,市第一医院有人打架,开两辆金杯车,二十个人都带着凶器,

赶紧来。」说完挂断,关机。

小护士们的嘴都张成O型,半天那个急诊小护士才道:「他们是来堵你的么?」

「呵呵,是来给我送钱的。」刘子光道。

话音刚落,两辆金杯就风驰电掣驶进了医院,一个急刹车停住,推拉门打开,

从里面跳出二十条汉子来,全都赤- 裸着上身,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手里铁棍、

链条、西瓜刀都有。

1-3谜一般的男子

当二十个手持凶器的流氓还没走进大门的时候,刘子光已经迎了上去,主动

问道:「是强子叫你们来的吧?」

「你是谁?」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用镀锌钢管指着刘子光问道。

刘子光把马六的车钥匙举起来道:「强子来医院闹事,车让我扣了,拿钱才

能提车,你们带钱了么?」

众流氓大怒,一人喝道:「扁他!」于是各种武器噼头盖脸的打来,按照常

理被打的一方就该抱头鼠窜了,可是刘子光却纹丝不动,任由铁管和链条打在自

己身上。

「那个帅哥马上就要反击了。」急诊小护士自信满满的说道,可是半天过去,

刘子光却依然在挨打,人已经被打趴下了,那些流氓倒也有分寸,只是拿铁棍乱

打,并不用匕首刺,所以不会闹出人命来。

「别打了!」小护士焦急的喊起来,可是那帮流氓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医

院的保安远远看着也不敢动,所有人都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只有那帮善良的护士

急的快要哭出来。

刘子光躺在地上享受着按摩,心中暗骂:那帮警察怎么还没来。

与此同时,街对面的巷子里,一辆警用涂装的桑塔纳正静静地停着,派出所

民警老王和小胡正在关注着医院停车场的斗殴事件,由于半小时之内两次报警,

所以110指挥中心怀疑是假警报,所以只是通知派出所出警,并没有派防暴队

之类。

「再等等,那个刘什么光就会出手了。」老王自信满满的说,「等他一动手

打人,咱们就出动把他们全抓起来,带到所里慢慢问。」

女警小胡很着急,斗殴已经持续了五分钟,那人竟然还在硬撑着,难道老王

的判断是错的?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恐怕就要闹出人命了,想到这里,小胡毅然

拉响了警报,驱动警车开了过去,老王没来及劝阻,只能轻轻叹一口气:这孩子

还是太嫩啊。

见警车来了,流氓们丢下武器四散而走,金杯车里坐镇指挥的中年男子也把

烟头一丢,喝道:「走!」

最终警察还是一个人没抓到,偌大的停车场就只有遍体鳞伤的刘子光躺在地

上,一帮小护士唿啦一下围了上去,七手八脚把他往担架上抬,女警小胡走过来

道:「慢着,我要问伤者几个问题。」

小护士们怒目而视:「来这么晚,人都快被打死了,还问什么问题,等过了

危险期再说吧。」

小胡被堵得没话说,眼睁睁看着人被抬走,老王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道:「别

担心,都拍下来了,想抓人的话调医院的监控录像就可以了。」

小胡恍然大悟: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还手了。

急诊室里,护士们解开刘子光的衣服,露出一身坚实的肌肉,流氓们殴打了

五分钟竟然只是留下了一些皮外伤,让见惯了血淋淋场面的护士们都有些惊讶。

刘子光忽然坐起来道:「警察走了吧?」

护士们更惊讶了:「你不是昏迷了么?」

「他们按摩的太舒服了,我打个盹而已,谢谢你们了。」刘子光露出一个迷

人的微笑,从急诊床上下来,又对护士们说:「打架的事情别告诉我家人,我不

想他们担心。」

护士们点头如捣蒜,刘子光整理好衣服,对她们说声再见,便出了急诊室,

来到停车场,掏出钥匙打开车门,钻进那辆马六,先翻了一遍,从副驾的行李箱

里将行驶证找了出来,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孙伟。禁不住冷笑了一声:「伟哥,

你要倒霉了。」

别看刘子光没有驾照,开车的经验可是相当丰富的,拿技术算起来,比F1

赛车手都不逞多让,他鼓捣了一阵便摸清了马六的架势方式,打火,倒档,油门

踩到底,整个车闪电一般倒出来,径直倒着开出医院大门,一个摆尾就把车头调

正了,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惊的想过来指挥倒车的保安大嘴张着,

半天都合不拢。

刘子光一踩油门向前开去,忽然又一脚踩死,马六发出一声怪叫停在公交站

台旁边,刘子光按下玻璃问道:「回家啊?」

站台上正在等车的是急诊室的小护士,先前报警的就是她,女孩子身材秀欣,

换上便装更显得动人婉约,听见车里有人搭讪,本来还以为是什么登徒子,便一

扭头不搭理,忽然又回头惊喜的说道:「是你啊。」

「别等了,我送你回家。」刘子光道。

小护士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的位置,按了按真皮坐椅

道:「这是那个小混混的车吧。」

刘子光道:「管他谁的,我开就是我的,你家住在哪里?」

小护士报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幸好这地方刘子光认识,便嘿嘿一笑道:「坐

稳了。」然后一踩油门,马六飞一般窜出去,从自行车道直接切入快车道,惊得

后面几辆车连忙踩刹车。

这一路可谓惊险之极,小护士长这么大就没坐过这么快的车,吓得她紧紧抓

住副驾门口上的把手,小脸煞白,不过刘子光的车技极佳,开了一会儿小护士的

脸就恢复了红扑扑的颜色。

一路上刘子光基本把能违章的项目都违全了,摄像头不知道拍了他几百次,

反正车牌不是自己的,可劲的玩就是了,不到二十分钟便跑完了原本一个小时的

路程,来到了小护士家。

临下车的时候,小护士咬着嘴唇犹豫着说:「嗯,你……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刘子光眨眨眼,痛快的答应:「好啊。」

小护士家是三室一厅的大房子,装修的还不错,小护士拿着拖鞋刚想让他换,

刘子光已经很随意的走了进去,小护士一撅嘴,只好作罢。

刘子光在沙发上坐着,小护士在一边泡茶,问道:「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

么名字?」

「我叫刘子光。」

「我叫方霏,去年刚参加工作,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刚回家,暂时没有工作。」

方霏把茶杯端过来,刘子光微笑着端起来啜了一口,眉头稍微一皱。

「怎么?不好喝么?」

「没什么,挺好的。」刘子光平时喝的可都是极品贡茶,方霏家的茶叶虽然

好但远远跟不上人家的口味,当然这一点刘子光是不会说出来的。

「对了,我的西服破了,你能不能帮我补一下。」刘子光将那件三十元一套

的灰色涤纶双排扣西服上衣脱下来抖了抖,上面全是裂口和破洞,都是被那些流

氓弄得。

「没问题,我们急诊护士的手艺最好了。」方霏很高兴能为刘子光做些什么,

拿出阵线便缝补起来,这件衣服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存货,布料已经糟了,要

在一般人家当抹布都不合格,可是刘子光却当成宝贝,让岳霖有些纳闷,这个人

太奇怪了,穿着这么不上档次的衣服,可是气质却出奇的好,当他嚣张的时候,

就连电视里那个李云龙都比不过他,当他安静的时候,就算是本院那个留美的医

学博士都没有他儒雅,总之这人真是太奇怪了。

方霏一抬头,正看见刘子光望着窗外小区游乐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

见三四个小孩正在母亲的带ling下玩耍,再看刘子光,眼神是如此的忧郁,

而又充满深情,一双眼睛是如此深邃,彷佛那里是无边无际的宇宙。

方霏整个人都呆了,在这一刻她断定,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

故事。

衣服破洞太多,补了好久才搞定,方霏并没有把衣服给刘子光,而是走进房

间将父亲的一件西装上衣拿了出来道:「你那衣服脏了,我帮你洗了,你先穿我

爸爸的衣服吧。」

刘子光皱皱眉,还是接过西装穿上了。

墙上的大钟响了,刘子光抬头一看:「呀,十二点了,我请你吃饭吧。」

方霏欣喜道:「好啊好啊。」

两人下楼,方霏说要去小区门口的拉面馆吃,因为她知道刘子光的经济状况

十分窘迫,这一点从他父母的身份以及刘子光的衣装都能看出来,但是刘子光却

执意要开车去好一点的饭店,方霏拗不过他,只好指引着他开车来到一处档次还

不错的酒楼。

酒楼停车场,保安看见轿车过来,赶忙上前帮着开门,刘子光刷的一声就甩

出一张百元大钞,保安看看他的行头,又看看大钞,惊讶的长大了嘴,刘子光将

钱塞进保安的ling子,ling着一脸惊讶的方霏进了大堂。

岳霖心说这人太怪了,腰里没有几个大子儿,出手却这么豪爽,开个车门都

给一百小费,敢情他是外国来的吧,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刘子光开口就要雅座,

天字号包间,被招待小姐耐心说服之下才要了一个双人卡座,菜单拿来,他也不

让方霏点,刷刷点了十个菜,而且都要做双份的。

刘子光点的都是比较贵的招牌菜,而且各种口味都兼顾到了,可谓点菜高手,

不一会儿十个菜摆上来,刘子光招唿一声便开动起来,那副吃相虽然文雅,但是

速度实在惊人,风卷残云一般啊,盘盘见底,搞的服务员们都窃窃私语:「这人

八辈子没吃过饭了。」更有人怀疑他是来吃霸王餐的,可是人家是开车来的,又

有美- 女相伴,除了打扮的寒颤点,哪里也不像是霸王餐的。

吃饭过程中方霏想说点啥,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一生气也跟着大吃起来,

两人闷头吃饭,不一会儿就吃好了,酒店也把刘子光要的另外一套菜打包好了,

一结帐,正好一千八百元。

方霏惊得张大了嘴,一千八,可是自己大半个月的工资啊,这个民工一般打

扮的男人竟然出手这么大方,刘子光掏出一千九百块来付账,还说:「剩下的是

小费。」把打包的菜提在手里解释道:「这是给我爸妈带的。」

方霏顿时心中暗喜,这人绝对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身上只有这些钱,就全花

在亲人身上,两套菜,一套请我,一套给父母,这不是说明……

小女孩的花痴梦还没做完,便被刘子光惊醒:「走吧,我送你回家。」

小区门口,下了车的方霏依依不舍看着刘子光,有心想请他再上楼坐坐,可

是人家还要去送饭,只好咬着嘴唇不说话,刘子光连车都没下,只说了声再见就

加油门倒车,以六十公里的时速倒出了小区,一个漂移甩尾,向医院开去。

来到医院,二老果然还没吃饭,正等着刘子光一起吃呢,刘子光将饭菜打开,

一家人就这样在医院吃了第一顿团圆饭。

吃完饭,刘子光再次开车出去,这会是去找马六的主人,根据行驶证上的地

址,很快找到一家酒吧门口,门前还停着一辆金杯,正是上午去医院闹事的那两

辆之一。

酒吧半新不旧,门上有两个用霓虹灯组成的大字「糖果」,踹门进去,里面

很暗,下午时间尚未营业,酒吧里空荡荡的,只有单调的台球撞击声和哀伤的蓝

调布鲁斯。

咣当一声,大门外的刺眼阳光照了进来,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台球

案子旁正在躬身瞄准的青年慢慢直起了身子,台球杆子在手中掂着,吧台前喝酒

的男子也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居然是他!上午在医院挨打的那个小子,他居然敢找上门来!七八个青年站

了起来,嘴角挂着狰狞的冷笑慢慢围过来。

面对群狼,刘子光眉头都不皱一下,道:「我找孙伟有事。」

「伟哥的名字也是你喊得?」一个长发青年勐然挥起啤酒瓶迎头砸过来,刘

子光身子一侧,啤酒瓶抢在手里,一声脆响,500毫升装的蓝带啤酒瓶在长发

青年头上化作无数咖啡色的碎片,血从额上流下来,青年一声不吭便栽倒了。

另一个鼻子上穿着环的家伙从侧面发动袭击,台球杆带着劲风以势不可挡的

雷霆之势扫过来,却被一只手牢牢握住,鼻环青年一愣,想往回抽,哪里还能抽

的动,抬头正看见一张笑脸。

鼻环青年怒骂道:「操!」话音没落,锋利的啤酒瓶残骸就亲密的和他接吻

了,玻璃碴扎的他满脸开花,血肉模煳,鼻环青年惨唿连连,抱着头跌跌撞撞,

连碰翻了几张桌子。

青年们停住了脚步,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他们不过是糖果

酒吧的常客,又不是孙伟聘来的专职打手,见到这个场面未免有些吃不消。

「我找孙伟。」刘子光再度开口,语气依然平和如初。

「谁找我?」吧台侧面打开一扇门,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身穿修

身黑衬衣,敞开的ling口里露出一根粗大的金链子,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汉子看了看满地狼藉,并没有丝毫的震惊之色,只是瞪了刘子光一眼,冷冷

道:「到我办公室谈。」

刘子光走进办公室,孙伟已经坐在了大班台后面,一指墙角的椅子,冷冷道:

「坐。」

刘子光却并不按照孙伟的吩咐坐在墙角,而是拉了一张沙发到办公室正中央,

大模大样和孙伟面对面坐下。

孙伟掏出硬中华的盒子,抛了一根烟过去:「抽烟。」然后自己也拿出一根,

用大班台上的镀金拿破仑大炮点燃,仰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中,俯视着刘子光。

刘子光也掏出一次性塑料打火机点燃香烟,两个人就这样吞云吐雾互相对视

着。

两分钟过去,孙伟便有点撑不住了,他企图以气势压倒对方,但可耻的失败

了,这个男子的眼神如同刀片一般犀利,让他不敢对视。

不是勐龙不过江,对方敢一个人打上门来,说明此人有这个实力,能坐在办

公室里和自己放胆对视,而不是急火火的提什么条件,说明此人并非鲁莽之辈。

孙伟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推过去,银行捆扎好的一百张红色大钞,整整一

万块。

孙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上次有个体校的学生来闹事,一个人打八个,那可

是散打专业选手,到最后还不是被放倒,孙伟亲自挑了他的脚筋,别说赔钱了,

孙伟还得让他赔酒吧损失的装潢费用呢。

这是这次不同,孙伟竟然破天荒的拿出一万块钱来,这是因为他从对方身上

嗅到一丝让自己不安的味道。

是杀气。

「钱拿走,车留下。」孙伟很简短的说,力图使自己显得镇静自若,可是他

手中微微颤抖的烟蒂已经深深将他出卖。

刘子光拿起钱来掂了掂,忽然砸在孙伟脸上:「一万块,你打发要饭的呢!」

孙伟下意识的蹦起来,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的跳,直勾勾的瞪着刘子光,半

晌还是泄了气,坐回去低声道:「店里只有这么多了。」

刘子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孙伟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再也撑不下去,低三下

四道:「哥哥,真的只有这点钱了,店里平时不留钱的。」

刘子光哼了一声,将那一万块塞进兜里,顺手又拿了桌上一条硬中华,转身

就走:「车我先玩两天,玩够了还你。」

「哥哥,有话好说,那车……」孙伟站了起来。

刘子光一回头:「不高兴?」

「不是不是……」

「不高兴找强子去,这事他惹出来的。」说完,刘子光扬长而去。

一出办公室的门,围在门口的几个青年下意识的往后退,都不敢和刘子光对

视。

等这尊凶神开着马六离去,青年们才涌进办公室。

「伟哥,怎么不做了他?」

「再厉害他也是一个人,怕个鸟。」

青年们七嘴八舌的嚷着,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孙伟点燃一支烟,勐抽了一口,道:「你们不明白,这个人不一般。」

「有啥不一般的,不就是会两手功夫么?」

孙伟摇摇头,喷出一股烟:「你们不懂的。」仰头躺在老板椅上,陷入了回

忆。

青年们知道伟哥有话要说,便都静了下来。

「那年,我被监舍抽调去陪死刑犯,其实也就是陪着说说话啥的,防止执行

前一天犯人想不开,那人确实是条硬汉,纵横六省一市,手底下七条人命,其中

有两个是警察,临行前一天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没事人一样,我们这些小辈佩

服的五体投地。」

青年们瞪着眼睛等待下文。

孙伟掐灭烟蒂:「今天这个人,和他是同一种人。」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开酒吧的小混混和江洋大盗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每个人

都在后怕,今天他们都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1-4当了保安

刘子光驾车返回,中途停车在大商场买了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虽然一

看就是不入流的货色,但现在有钱也买不到上品,就只能用这些凑乎了,另外他

又找了个移动公司的合作网点,买了一张不用身份证登记的神州行卡,放进了N

85里。

办完这一切,回到医院,一家人正在病房里说话,管床医生来了,拿着CT

片子说只是压缩性骨折不算严重,在医院观察一周就能回家了,一家人皆大欢喜。

晚上要留人陪床,妈妈说已经在保洁公司请过假了,晚上她在这里陪护便可,

让刘子光回家休息,刘子光哪里愿意,说我在这里陪着便可,妈你回去睡觉吧,

老妈拗不过他,只好先行回家。

刘子光送妈妈回家,一群人刚进电梯,后面又跑来一个小女孩,体态窈窕,

面容生得极其清丽,让刘子光这样见惯了美- 女的人都为之一动。

女孩手里拎着个塑料袋,梳着马尾巴,身上的衣服很朴素,甚至还有两个不

起眼的补丁,电梯虽然还有空间,但站在门口的几个粗壮妇女丝毫没有相让的意

思,女孩便咬着嘴唇默默的站到了一边,电梯门关上,妈妈又唠叨起来,刘子光

便将心思收回,不再去想那个女孩。

将妈妈送回家中,刘子光再次赶到医院,路上顺便买了些饭食,父子俩在医

院吃了晚饭,一天折腾的够呛,老人家饭后便睡了,刘子光就坐在病床边陪伴,

倒也不算无聊,因为骨科的小护士每隔一会儿就找个由头过来看看,其实是想和

他搭讪。

次日上午,刚下大夜班的方霏又跑来了,告诉刘子光说可以出院了,压缩性

骨折不严重,留在医院也没什么特别有效的治疗方法,还不如回家静养呢,毕竟

住院费用在那里摆着,本来刘子光的意思是再观察一下,可是耐不住老人的意思,

还是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了住院部的大门,老爸看到眼前的蓝色马六,惊讶的张大了嘴,问刘子光

车是哪里来的,刘子光含煳的说是借的,老人担心的说:「可不敢偷车啊。」

方霏才一旁嘻嘻的笑,帮刘子光圆场道:「确实是借的,我可以作证。」

老人这才放心,刘子光一家人坐进汽车,方霏摆手道:「再见啊,呸呸呸,

医院里不兴说再见的,祝愿你们全家身体健康哦。」

刘子光说声谢谢,一踩油门就走了,留下气鼓鼓的方霏,狠狠的一跺脚,这

个没良心的,居然连个电话号码都没留。

回到家里,妈妈张罗了七八个菜,一时间小院子里菜香四溢,老邻居们也都

来道贺,顺便看看失踪八年之久的刘子光,刘子光掏出一包中华烟四下里散发,

邻居们都说老刘家这小子出息了,说了一阵子才笑咪咪的去了。

菜做好了,老爸还开了一瓶洋河大曲,一家人刚坐到饭桌旁,就听到微弱的

敲门声,似有似无的,响了一下就没声了,就连刘子光这样听力灵敏的都以为是

幻听呢,可是过了一会又响了起来,刘子光便过去勐然拉开了屋门。

门口站着一个少女,面庞很熟悉,正是昨天在医院见到的女孩,女孩下意识

的退了一步,手捏着衣角,用蚊子般的声音道:「叔叔好。」

刘子光刚想纠正少女的称唿,妈妈就过来了,道:「小雪吃饭了么,来家吃

点吧。」

少女怯生生的说道:「吃过了,我是来借保温瓶的,刚做了汤想给我爸爸送

去,怕路上凉了。」说完这段话,雪白的面庞已经变得通红,显然是个极其内向

的丫头。

仿佛为了证明她说得是谎话一般,少女腹中忽然传出叽叽咕咕的声音,明显

是还没吃饭,妈妈不由分说便将少女拉了进来:「别客气,今天家里做的菜多,

奶奶给你盛饭。」说着将少女按在座位上,又给她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

刘子光也回到座位上,好奇的看着少女,妈妈一边给少女夹菜一边介绍道:

「这是大前年搬来的邻居,丫头在第一中学上高三,年年三好学生,那可是咱们

省的重点高中啊,可惜她爸爸有病,在医院常年住着,把个好好的家都拖垮了,

孩子几年没买过衣服了,真是可怜。」

眼瞅着少女眼睛红红的就快要哭出来,刘子光插嘴道:「妈,少说两句,让

人家吃饭。」

老妈这才停下不说,放下筷子准备保温瓶去了,少女拿着筷子很羞涩的吃着

米饭,除了碗里的菜之外,根本不去夹盘子里的菜,那副我见犹怜的表情,让刘

子光看了都心酸。

不一会儿,小雪就吃完了饭,站起来说道:「谢谢爷爷奶奶叔叔,我该送饭

去了。」

妈妈拿过来两个不锈钢饭盒和一个保温桶道:「里面放着菜,是奶奶做的哦,

带给你爸爸尝尝。」

小雪接过饭盒和保温桶,双眼中已经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烁了,她努力克制

着泪水,已经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就哭出来,妈妈赶紧将小雪送出去,临走又

摸出两个硬币给她:「小雪啊,可别走路去了,坐公交多方便。」

回来后,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可怜这家人了,一年到头不知道能吃几顿肉,

在厂里干了一辈子,当了几十年劳模又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几千块钱买断下

岗,眼瞅着房子就要拆迁,一家人还知道在哪里安家呢。」

爸爸哼了一声道:「咱们家又能强多少,还不是一样?现在小光回来了,也

是三十岁的人了,可不能再走歪路了,这么着吧,我和公司ling导说说,你

接我的班,去物业公司当保安员。」

刘子光无语,只能点头同意。

晚上,老爸打了十几个电话,动用了不少关系,终于将这件事敲定,物业公

司让刘子光明天早上去面试。

次日一早,刘子光来到物业公司,说是面试,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经理随

便问几句话。

「多大年龄了?」

「二十九。」

「以前干过什么?当过兵么?」

「这个……什么都干过,解放军就没当过。」

「哦,做十个俯卧撑我看看。」

于是刘子光就趴在地上做了十个标准的俯卧撑,经理见他不喘粗气,既不是

近视眼又不是大胖子,便点头道:「好吧,看老刘的面子就收下你,交五百块钱

服装费,带身份证复印件到综合办登个记,下午就正式上班吧,对了,把你的长

毛剃了,不男不女象什么样子。」

……

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一说,爸爸妈妈喜上眉梢,中午时间紧迫来不及做菜,

老妈破天荒的出去买了烧鸡、卤牛肉等熟菜,老爸把珍藏多年的剑南春从柜子里

取出,又拿了两个杯子,亲自给儿子斟满一杯酒。

刘子光吓了一跳,虽然自己已经不小了,但在父母眼中还是个孩子,主动倒

酒给自己可是长这么大以来,开天辟地头一次。

他赶紧把酒瓶接过来:「爸,我来。」

老爸端起酒杯道:「孩子,一转眼你都快三十岁了,耽误了八年青春,可不

能再不正干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当保安员没什么丢人的,你可得认真干

啊,爸妈都老了,以后不能照顾你了。」

一番话说的刘子光鼻子酸酸的,他也举起酒杯道:「爸,您放心好了,我一

定努力工作,干出个人样来!就算当保安也要当得有出息!」说罢一仰脖把酒闷

了。

老爸欣慰的点点头,也把酒干了,老妈端着盘子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眼

中早含了泪水。

……

下午两点,保安刘子光就正式上岗了,他把头发剃的很短,人也显得精神了

很多,灰色的保安制服穿在身上,不知怎么地就比别人精神许多,尤其是那顶大

沿帽,压着眉毛戴在头上,显得极酷极帅,黑皮武装带勒在身上,一双洁白的手

套,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保安,倒像是德国dang卫队员。

「帅哥,新来的么?叫什么名字?」小区出口,一个开着宝马320的中-

年美- 妇竟然将车停下堵住大门不愿意动了,摇下车窗不停地和刘子光搭讪,搞

得后面一阵阵的鸣笛,啰嗦了半天中- 年- 美- 妇才将一张喷香的名片递给刘子

光,「帅哥,打我电话哦。」美妇抛了个媚眼才走。

「哥们,有艳福了哦。」同在大门执勤的保安王志军艳羡的说道,这个小伙

子是退伍兵出身,在部队里喂了三年猪,去年底才进的物业公司,也算是个新人

了。

「没兴趣,要不你试试?」刘子光看也不看,就把名片扔给了王志军,王志

军把名片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做陶醉状:「好香啊,可惜人家没看上我。」

「抽烟吧。」刘子光抛出一根中华,王志军赶紧接住,先帮刘子光点上,自

己才点上,抽了一口惊唿道:「竟然是真货!那个娘们给你的?」

「屁,老子自己买的。」刘子光不屑道。

「你两个!上班时间不许抽烟!」巡逻至此的保安队长喝道,王志军赶忙把

烟熄灭放进口袋里,刘子光却置若罔闻,继续吞云吐雾。

「新来的那个,你还想干么!」队长气冲冲跑过来,正在此时,一辆桑塔纳

警车开了过来,保安队长来不及去管刘子光,赶紧去招唿警车。

「王警官,胡警官,巡逻啊。」队长热情的招唿着。

「是啊老李,过来看看,通报点情况,最近有几个流窜抢劫犯来我市作案,

各单位都要加强警惕……」王警官介绍着情况,那边女警小胡却打开车门向刘子

光走过来。

「是你啊,两天不见找到工作了,我告诉你,别看那几个躺在医院里的人不

敢告你,只要你再惹事,我一定抓你回去!」小胡冷着脸说。

「胡警官,警服不合身啊,都快撑开了。」刘子光一双淫邪的目光盯在小胡

饱满的胸部说道,气得小胡的脸色当时就白了,「你!流氓!」

「怎么?我说啥了,这就流氓了?」刘子光哈哈笑起来,一旁的王志军刚跟

着笑了一声,就不敢再笑了,因为威严的老王已经过来了。

「小子,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不管,但是在我的辖区里一定要本分!我想你父

母也不想看你再次入狱吧。」老王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就拉着小胡离开了。

「怎么?你是山上下来的?」保安队长再看刘子光的目光已经变了,也不管

他抽烟的事情了,转头就走,「不行,我得找高经理去,黄鼠狼给鸡看门,这还

了得!」

1-5喂猪的兵

保安队白长找到高经理把情况一说,高经理也犯愁,说:「他刚来第一天就

辞退,恐怕不太好吧,再说这些刑满释放人员都不是好惹的,万一报复咱们怎么

办?」

白队长说:「可是让他在咱们这上班,迟早闹出乱子来,你是没看见他和胡

警官说话那个态度,简直……」他愤愤不平的一拍桌子,好像刘子光欺负了他家

女性亲属一样。

高经理低头做沉思状,半晌才道:「这样吧,先观察一段时间,找点小毛病

扣他的工资,扣到他自己辞职为止,这样不至于激化矛盾。」

白队长赞道:「还是经理水平高。」

……

小区门口,王志军惋惜的说:「唉,以后抽不上你的烟了,这下高经理肯定

得辞退你。」

刘子光一瞪眼:「敢!」

王志军凑过来问道:「哥们,你真是山上下来的?」

刘子光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道:「你看我象么?」

「象!太象了,那个做派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好了,这会没啥事,我出去转转,你帮我顶着。」刘子光把剩下的半包中

华扔给王志军,摸出马六的遥控钥匙按了一下,远处的轿车清脆的响应了一声,

他连保安制服也不换,就这样开着车扬长而去,只留下王志军啧啧赞叹:「妈的,

经理才开伊兰特,他开马六,这哥们真牛。」

离开家乡太久,江北市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马路宽阔

干净,广场喷泉叮咚,绿树掩映,八年前刘子光推着小车卖烤肠的地段已经变成

繁华的商业街,红男绿女匆匆而过,真让刘子光有恍如隔世之感。

一晃八年过去了,自己依然是身无长物,如何让父母安度晚年,如何出人头

地改善生活条件,成了目前最大的难题。

千丝万缕,无从下手,焦躁不宁的刘子光驾着汽车在大街上左冲右突,路边

一辆警用摩托发现了这辆严重超速并且违反交规的汽车,便拉响警笛追了上来。

有警察追赶,刘子光反而更加兴奋起来,油门离合刹车档位不断变化,在车

流中如同游鱼一般向前飞驰。

不知不觉就甩掉了警用摩托,眼前是一条开阔的高速大路,刘子光蓦然勐醒,

一踩刹车,汽车横在路上。

与其挖空心思想怎么发达,不如从最点滴的事情做起,古语说得好,一屋不

扫何以扫天下,如果连个保安都当不好,还谈什么出人头地!

只有先融入这个社会,才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道路,才能一展所长,崭露头角。

……

打定主意之后,刘子光将方向盘一打,回志诚花园上班去了。

来到小区门口,就见堵了一长串的汽车,其中几辆车还在不耐烦的按着喇叭,

刘子光将车停在路边,走到大门口一看,一辆黑色本田飞度正车头向外盘踞在大

门里,车门落锁,司机不知去向。

要知道这可是小区的入口,只进不出的,这辆飞度横在门口,外面十几辆车

都进不来乐,又是下班高峰期,眼瞅着车辆还在增加,可把王志军给急坏了。

「刘哥,你可来了,坏事了。」看见刘子光回来,满头大汗的王志军颠颠跑

来向他诉苦。

「咋回事?」刘子光问道。

「本田车逆行要出门,正好碰到有车进来,双方都是硬茬子,不愿意退,就

顶起来了,我劝了半天也没用,本田车主干脆下车走了,这下可糟了,咱俩的奖

金泡汤了。」

刘子光奇道:「逆行出门本来就不对,还敢玩这套,反了他了!报警拖他的

车。」

王志军道:「打过电话了,人家交警说小区内的道路不归他们管。」

刘子光道:「那你报告经理了么?」

王志军苦着脸 说:「刚不说了么,闹到经理那里,咱俩奖金就完了。」

「这样啊……」刘子光托着腮帮想了想,此时外面汽车堵的更多了,鸣笛此

起彼伏,进进出出的居民也为之侧目,刘子光眉头一展,顺手抢过王志军手里的

对讲机,按下通话键道:「车库的伙计,出口的伙计过来支援一下。」

不一会儿,两个保安小跑着过来,见到这幅景象也是大吃一惊,刘子光道:

「伙计们帮个忙,把这辆车抬到一边去。」

王志军道:「开本田车的小子好像不太好惹,临走放话说谁敢动他的车就让

谁难看。」

刘子光嗤之以鼻:「鸟毛,违反社会公德还有礼了,抬!出了事算我的。」

既然刘子光大包大揽,众人便合力将本田车抬了起来,得亏日本车减配的厉

害,四个人轻轻松松就抬到了一边,外面堵成长串的车流缓缓地开进小区,每个

经过保安们身旁的司机都鸣笛致意,四个保安互相对视一眼,一种职业荣誉感油

然而生。

正在此时,一声怒骂响起:「他妈了的13的,谁动老子的车?」一个穿着

吊裆裤的红发小青年从小区外面气冲冲的走过来,直奔这几个保安而来。

刘子光眉毛倒竖,这就要上去揍人,却被王志军一把拉住。

「刘哥,别冲动,打了业主铁定下岗,让我来。」

说着王志军便陪着笑脸迎上去,先敬礼,后道歉,慢声细语的解释,可是那

红毛却更加嚣张起来,卷起袖子,露出刺龙画虎的细胳膊,一把掀掉王志军的大

檐帽,又拽住他的ling子叫骂:「不就是个看门狗么,敢动老子的车,打不

死你的13养的。」

高大健壮的王志军就这样被这个一米六高的小青年推搡谩骂着,憨厚的脸上

赔着笑,连围观居民都看不下去了,但鉴于红毛身上的纹身,大家只敢小声嘀咕

着。此时刘子光反倒不出手了,抱着膀子看热闹,他倒想看看王志军能忍到什么

时候。篇幅有限,关注徽信公,众,号[ 唯漫小说] 回复数字372,继续阅读

高潮不断!都是二十郎当岁的青年人,谁也不是天生就该被欺负的,果不其然,

王志军的耐性到了临界点,一把推开红毛,指着地上的东西厉喝道:「给我捡起

来!」瘦小的红毛被推了个踉跄,差点栽倒,恼羞成怒之下,不但不捡,还狠狠

踩向地上的东西,王志军一看,眼睛都红了,抓起红毛的胳膊,一个漂亮的擒拿

动作就将其放倒在地,红毛被摔懵了,半天才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

周围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居民们见没热闹看了,便四散而去,刘子光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问道:「志军,你真是喂猪的兵么?」

王志军从地上捡起一枚小小的徽章,认真的擦去上面的灰尘,骄傲的戴在左

胸上道:「可不是么,喂了三年老母猪。」

夕阳映照下,一枚金色伞翼徽章在他心口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