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文】【公子绿】第26章
【公子绿】第26章
眼看着秘道渐渐显现,我便似一个遭人禁闭了数十年的囚徒终于获得了自由
一般,迎接我的未来将是无尽的光明与欢畅,但只有我知道,这恰恰只是磨难的
开始,一条通往地狱的幽冥,一场我无法承受的阿鼻。
顺着密道前行,漆黑的寂静下,我仿佛失去了我所有的感知,便是那如万马
奔腾的心跳,也已融入了这片黑暗之中。
我盼望着能够听见一丝声响,至少来证明雪儿的安全,但我更奢望着她能够
丝毫未损的完好。
颤抖的指尖终于被一面石门所阻碍,我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将它缓缓的推
开,眼前忽的一亮,一阵浓香飘入鼻中。
我努力的在这片光亮中睁开双眼,想知道我的命运将会坎坷到何种程度,但
随着一具熟悉的软玉入怀,轻轻的喘息声中,我知道我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我急忙用双手紧紧搂住了雪儿,深怕在这片刻中又会将她失去:「太……太
好了,你……没事。」
直到此刻才发现,我干涸的喉咙已无法让我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我忙又将她
分开,握着她的双手,在她周身不停的打量着,直到眼神与她绝美的容颜相对,
我方才欣喜若狂道:「你没事,你果真没事。」
雪儿柳眉轻蹙,似乎仍无法摆脱先前的阴霾,但见我喜不自胜的模样,情绪
亦渐渐好了起来,抬手抹去我不知何时流下的泪珠,轻轻笑道:「我也不知那淫
贼为何将人虏获至此,却在片刻后又转身离去。待我穴道自行解开后,却又不知
机关开口着落何处,但雪儿心中深信,以相公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救出雪儿。」
我哈哈一笑,甚为得意道:「那道口机关确实极难破解,所造者更是奇思妙
想,可纵是如此,在你相公面前,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雪儿勉力一笑,眼眸中却泛起一丝忧愁,我不禁担心道:「是……是不是那
淫贼对你做了什么?」
雪儿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只……只是想起方才情形,不免有些后怕。」
我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又是一阵怜惜,所幸雪儿毫发未损,不禁暗暗庆幸,
上苍实是待我林轩不薄。至于那淫贼因何半途离去,已与我无半分干系。
正怡然自得间,忽的直感后心一阵拔凉,急忙拉起雪儿皓腕,顺着来时暗道
奔出,大喝道:糟糕,调虎离山!
一路疾行,分明是同一道段,却觉回时之路相较来时好似远了百倍。终于到
得总兵府前,内里依旧灯火通明,数十名将士仍在门前来回渡步,我心中稍安,
可在还未见得诗儿前,一颗心难免吊着,匆匆到了书房,见院内十数名兵士围作
一团,徐将军亦在其中,他见得我,忙快步走来,正要行礼问安,却先被我开口
打断道:「诗儿……诗儿在哪?她……她没事吧。」
双眼已不由的四处搜索她的踪迹,只见雪儿往院角一指,欢声道:「在那!」
方瞧见不远处石阶上静静坐着一人,双手托腮,望着夜空怔怔出神,伴着园
中清香飘逸,仿若花间仙子一般,如此娇柔动人,不是我的宝贝诗儿还能是谁。
终于见得诗儿安然无恙,悬于胸门的一块巨石方被轻轻放下,疾步走至她身
前,俯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庆幸道:「太好了,你也没事。」
正自得喜乐间,诗儿却已紧紧搂住我哭作了一团,我想定是吓坏她了,却听
她啜泣着将我走后的惊险细细的说了一遍,我大惊失色,与雪儿对视一眼,见她
亦是圆瞪着美目惊惧不已。心中自责万分,当时真不该去追那贼人,他今后是否
回来又与我何干,忙抚着诗儿后背连声安慰:「都怪相公不好,今后无论如何我
再不会让你离我半步了。」
此时徐将军又走上前来,满脸喜色道:「今日得林少侠仗义出手,引领我等
片刻间击退强敌,总兵大人及府中上下定永感少侠恩德,却不知林少侠是否已将
那淫贼击毙?」
我怒哼一声暗想道:我为了你们的什么何小姐险些便把我的娘子搭进去,你
不问一句安危,开口便提那贼人的去向。
压抑了一晚的情绪终于爆发开来,冲他骂道:「我诗儿身处险境的时候你们
可有一人顾及她的生死,你们里里外外上百号人都上哪去了?我为你家何小姐费
尽心力,你们却对我的家眷不管不顾。」
又看了看不远处已被一字排放的四具卢松堂弟子,冷笑一声道:「哼!府上
不失一兵一卒,卢松堂外援弟子却几近死绝,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与杨堂主交代。」
徐将军涨红着脸看着我,似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把脸转开。恰
巧此刻书房门开,何总兵领着一名华服女子快步走了出来,见那女子一袭白裳,
体态娇小玲珑,一张小脸长的分外精致可人,想来那女子便是名震江南的七仙之
一何雨晴了。
虽说也是一名难得的美女,可若说她与同为江南七仙的诗儿作比,却是差了
一截。
正疑惑间,却听何总兵道:「小芊,快去鸣秋阁把小姐请来,让她到大堂等
候。」
那白裳女子低着头偷偷向我瞧了一眼,浅浅一笑间应了声是,便迈开了步子
快速朝书院外去了。
我心中一打突,随即会过意来,冲何总兵拱手冷笑道:「总兵大人真是使得
一手好计策啊,把我等做饵,引贼人上钩,再将何小姐安置他处,无论谁失了贞
洁,谁丢了性命那都是别人家的事了,妙啊!妙啊!」
我一阵嘲讽,不想何总兵竟不着恼,反走过来搂着我的肩笑道:「千错万错
都是我何某人的错,今后贤侄但凡一句话,我何府上下定当万死不辞。」
我仍为诗儿身处险境而恼恨不已,却见雪儿在我身后轻轻扯我衣袖,冲我摇
了摇头,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何大人言重了!」
何总兵见我口气放缓,哈哈一笑间握着我的手道:「走,咱们到大堂说话。」
还未到大堂,在途中便又遇着那白裳女子小芊,见她气喘吁吁的跑到何总兵
跟前,红着脸支支吾吾道:「小姐,小姐说她歇息了,有事明日再说。」
诗儿此刻心绪想是已平复许多,冷哼一声,在我耳边轻轻念了句:「好大的
谱呀!」
却听何总兵怒喝一声:「胡闹,对救命恩人怎可如此失礼。」
随即又转过身轻轻拍着我的手背道:「贤侄莫往心里去,这都怪老夫教女无
方,从小把她宠坏了,我这便去说道她几句,定要她当面与贤侄道谢。」
说着便要离开,我忙拉住他道:「何大人不必了,此时夜既已深,明日再说
无妨。」
何总兵点了点头笑道:「贤侄果是通情达理之人,老夫在此先陪个不是。」
随即又对小芊道:「你先领三位恩公下去休息,便安置在「溪柳小院」吧,
晚上若有丝毫动静可就近通知林少侠。」
小芊微微一愣,欲言又止间还是点头应诺,便领着我三人来到了一处院落,
此处分外清静优雅,修葺的也较之别处考究。
小芊将我们领进屋后,忽的在我们面前跪下,就地磕了三个头道:「今日多
谢三位恩公的救命之恩,小芊纵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正要说下去却已被雪儿扶了起来:「妹妹无需如此,行侠仗义本就是我辈中
人该做之事。」
小芊红着双眼摇头道:「这世道若果真如此又怎会那么多不太平,今早东盟
「七兵会」便已得知那淫贼要于松江府作乱的消息,可你们知那卑鄙无耻的少盟
主陈正熙是如何的趁火打劫吗?他竟书信一封,要以小姐下嫁于他为条件方肯出
手相助,今日若不是林少侠仗义出手,小姐终身幸福只怕要断送在那无耻之徒手
里了。」
我呸了一声不齿道:「没想到东盟向来以名门正派自居,背地里却干出如此
勾当,我南盟竟与此等败类齐名。」
小芊连连点头,激动道:「小姐待我恩重如山,今日得以脱险全依仗了三位
恩公……」
说着便又要跪下,雪儿忙扶住她,笑道:「江湖中大仁大义之士不在少数,
妹妹切莫对这世道失了信心。」
小芊又是一个劲的点头,抹了抹眼眶,笑道:「恩公说的极是,那小芊就不
打扰三位休息了,小姐的院落与这便一墙之隔,若有风吹草动我会鸣锣示警,到
时还请三位能再救小姐一回。」
我拱手道:「好说,好说!」
小芊走到门口,忽又回过身,迟疑了一会道:「小芊还有一事麻烦恩公,门
前的那片月季花是小姐的宝贝,虽已过了花期,但平日里都是小姐亲手打理的,
所以请三位恩公走动时莫要伤着了。」
雪儿轻笑道:「妹妹去吧,我们定会小心的。」
待小芊走后,我忙将两位爱妻搂入怀中,轻抚着她们的翘臀庆幸道:「好在
今夜有惊无险,快给为夫亲亲。」
雪儿连忙避开道:「今晚切不可胡闹了,若出了一点差池怎么得了。」
诗儿却钻入我怀里,将小脑袋靠在我肩头,望着雪儿娇声道:「不胡闹,不
胡闹,今夜便这般抱着相公睡好吗?」
我与雪儿对视一眼,心知定是今晚将她吓坏了,看着诗儿楚楚可怜的娇俏模
样,我又怎忍心再让她独自担惊受怕,雪儿微微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里
屋的床大些,你们也早些休息,我便在外屋睡下,若有突变也照应的到。」
我本想让雪儿也与我们一床,可里屋的床本就是一人的大小,三人确实有些
拥挤了,也只好作罢,梳洗一番后便与诗儿一同上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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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当空,丑时将过,雪儿一人独坐院中,痴痴瞧着一片黑云正一点点的把
皓月吞噬,此时墙边突然飘下一人,身法犹如鬼魅,落地时满地的残叶竟未被带
起一片。
雪儿缓缓站起,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却无一丝意外,见他黑巾罩面,黑袍
裹身,正是那闹得府中鸡犬不宁的半月郎君。
雪儿暗暗心惊,此人身法竟如此了得,府中上百卫士巡回,他却如入无人之
境,心门蹦蹦直跳间听那贼人哈哈笑道:「让佳人久候了,某家在此先赔个不是。」
雪儿阴沉着脸,冷冷道:「晚辈感激您在密道时的手下留情,此刻也如约而
至了,却不知前辈究竟想怎样?」
半月郎君慢慢走至雪儿身前,低沉着嗓音奸笑道:「某家这有一种蛊毒,吸
入者可在短短数个时辰或数日后遭成虫在体内啃食脏腑而死,死时撕心裂肺苦不
堪言,不巧今日在密道口某家又将此蛊遗失了,只怕此刻已在你相公腹中正要开
始饱餐一顿了吧。」
雪儿双腿一软,向后退了两步险些便要坐倒,但她向来心思慎密,又怎会轻
信这贼人言语,心中正在巧布应对之策,却听那贼人又道:「某家的话你定是不
信的,好在前时与卢松堂弟子对招时亦在他体内下了一蛊,是真是假明日午时前
自有分晓。」
一言后竟已飘身墙外没了踪迹,雪儿心中愁绪万千,不知他究竟有何目的,
但想他既是以相公性命做饵,至少说明此刻相公是安全的,一切还是待明日午后
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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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我与诗儿仍在睡梦中,忽听得门外拍打声大作,依稀是那小芊在
叫喊:「不好了,恩公,出事了!」
我与诗儿匆匆着了衣急向外屋走去,此时雪儿已开了房门,便见那小芊走进
屋内,喘着气道:「不好了,昨日卢松堂那唯一幸存的弟子竟在他屋内暴毙了,
老爷请恩公快去看看。」
我与诗儿具是一惊,雪儿更是吓的面无人色,忙让小芊领着路去了。
到得客房,何大人、徐将军与几名部将皆在屋内,便连杨卢峰亦在其中,我
正要上前行礼,却见那张岿已七孔流血倒在床边没了气息,腹部鲜血渗出已把一
身白色里衣染红,徐将军缓缓上前,用佩剑将腹间衣料挑开,只见一只只米粒大
小的黑虫正一点点的将张岿的肚子啃出了个血洞。
雪儿惊叫一声,险些便要栽倒,我忙伸手扶住,却听诗儿一声干呕后大声道:
「是食脏蛊,快……快取火来将它连尸体一块烧了,快!」
徐将军雷厉风行,连忙命部将取来菜油、火把,正要命人将尸体搬至屋外焚
烧,却听诗儿制止道:「不可再动尸身,此蛊更爱活血之肉,切不可靠近。」
无奈众人纷纷退出屋外,就地将尸体焚化了。却听雪儿在一旁挽起诗儿手道:
「诗儿妹妹识得此蛊?」
诗儿俏脸仍有惧色,点头道:「此蛊唤「食脏蛊」,乃苗疆百蛊之一,自靖
难之役「血吸教」大败至今,消弭已近二十年,不想今日在此处又遇见了。」
雪儿紧紧拽住诗儿,着急道:「那可有解法?」
诗儿筹措半响点了点头,雪儿不置信般展颜一笑:「真的?」
却听诗儿又道:「此蛊幼虫极不耐热,初中蛊时只需在一个时辰内将自身浸
泡在热水之中自可驱杀,但若一个时辰后便只有下蛊者的解药方能治愈。」
雪儿双眼放空,已不再言语,却听徐将军道:「姑娘何以见得此虫便是那苗
蛊,此去苗疆相距万里,此蛊怎会在此出现。」
我知诗儿本就厌恶徐将军,此刻见他质疑,心中定是不快,冲他翻了个白眼
道:「爱信不……」
还未等诗儿说完我已拉住她手,冲徐将军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诗儿乃是
当世四大神医之一的「针医」李德中之女,对于虫草医毒自是受其父衣钵,她若
瞧准了那定是不会错的。」
众人皆喔了一声,徐将军木讷的看了诗儿一眼,老脸已烧的火红,何总兵哈
哈一笑忙上前冲诗儿拱手道:「失敬、失敬,是徐刚糊涂,能伴南盟少主左右的
想来亦是人中龙凤,却不知李姑娘可有办法查知还有谁人中了此蛊。」
诗儿傲然间冲徐将军冷冷一哼又撇了他一眼后方对何大人摇头道:「初中此
蛊时倒会闻到一股异香,脖颈处的筋脉亦会突呈粉红色,但半刻后便会消失殆尽,
之后便无从考证,而数日内宿主必遭毒虫啃食脏腑而亡。」
何总兵点了点头向诗儿道了声谢,忙又冲徐将军道:「吩咐下去,府中上下
无论何时若闻得奇香或脖颈呈红粉之色皆需立即置身热水之中浸泡,并命人通知
城中百姓,必须挨家挨户说解,万不可再让无辜之人受难。」
待徐将军与众部将领命去后,何总兵方走至杨卢峰身前,拱手叹息道:「杨
兄,全因何某小女之事,折了府上五名弟子,实是无颜面对杨兄啊。」
不想那杨卢峰竟是重情之人,颤着双手握住何总兵,声泪俱下道:「全怪杨
某昨日未能一同前来才让我五名爱徒遭此厄运,他们可都是我一手调教大的啊。」
我心中不忍,上前安慰道:「杨堂主还请节哀,更无需自责,这全是那淫贼
造的孽。」
何总兵亦在一旁道:「这笔血债我总兵府是记下了,他日定要那淫贼为五位
英雄血偿。」
杨卢峰双眼闪过一丝杀气,抹去残泪道:「两位说的极是,我杨某誓与那淫
贼不共戴天。」
说后又命人将四具尸体装车,方拜别而去。我与何总兵双双对视,不禁摇头
叹息。沉默片刻忽听何总兵笑道:「好啦贤侄,咱们还是到大堂说话吧,我已命
人吩咐小女在厅中等候了。」
我唯有点头应诺,三人便又随何总兵到了大堂,堂中数名丫鬟矗立,可一进
门双眼却已被一抹浅黄深深吸引,只见堂中静静坐着一名绝美女子,袭一身襦裙,
淡淡的鹅黄裙装上不过几缕素色织花,一手握书,一手扬起一页轻轻翻着,一双
柔夷竟白的有些晃眼,螓首微微垂着,纤瘦的腰身却挺得笔直,柔柔青丝只随意
做了个髻便纷纷挽在了身后,齐整着与美背一同平平落下,双足并拢,在纱裙下
斜斜放着,虽瞧不真切,但足以估摸那惊人的修长。一袭着装虽简约素朴,但只
这随性一坐的姿态便透尽了高雅端庄。
我于门前稍稍一愣,却被诗儿在身后推了一把,面上一红已听何总兵走至黄
衣女子身旁笑道:「来来来,雨晴,这三位便是林少侠、秦女侠与李女侠,他们
于你可是有再造之恩呐,快来谢谢三位。」
何雨晴缓缓将手中书卷放下,小芊在身后忙将她扶起,只见她轻垂着雪颜向
我三人略微一拜,淡淡说了句:「多谢三位恩公了。」
一双美目始终低低垂着,不曾看过我们一眼,而我却仿佛在她绝世的容颜上
定格了一般再也移不开双眼。纤柔的下颌与雪腮,结合的线条几近巧夺天工,娥
眉秀目,瑶鼻粉唇在在都美到了极处,唯有那仿若凝冰的白嫩肌肤上缺了一丝血
气与悠悠缥缈的眉目间多了一分淡然与高傲。
我忙拱手回应,口中连呼不必客气,心门却已跳的飞快,于何小姐的冷漠更
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何总兵忙招呼我们坐下,对着何雨晴又将昨夜我如何看护,如何驱贼、抓贼,
重头到位细细说了一遍,间中少不了添油加醋,直把我夸上了天去,似乎昨夜的
功劳全是我一个人的。我不好意思的连摆谦恭之态,可何小姐却仿若没有在听我
们说话一般,一双美目始终低低垂着不发一语。
何总兵眼中闪过一丝愁郁,随即冲我们尴尬一笑道:「小女昨夜遭那淫贼惊
吓定是一夜未睡,以致今日萎靡无神,还请贤侄见谅。」
还未等我发言何小姐却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突然开口道:「是在下失礼了,
一夜无眠,现是疲惫已极,占容在下回房休息,还望恩公莫要见怪。」
说后也不等我回答,已自个起身去了,而自我进堂至今她却从未拿正眼瞧过
我一回,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可不知为何就是恨不起来,不禁暗暗自我安慰,或
许她性子本就如此吧。
侧眼却瞥见小芊在地上轻轻跺了一脚,一蹙眉已追着何小姐去了。
何总兵满脸窘迫,支吾了半响方听他叹了口气道:「小女整日处在闺中,不
善言辞,贤侄千万莫往心里去。」
我连呼不敢,何总兵又道:「你说她也已是双十年华,可就是这性子将来如
何能给她找个夫家呀。」
我挠了挠头,热着面庞笑道:「别的不说,单就何小姐这风华绝代之姿已可
艳绝松江府了吧,岂有找不着夫家之理。」
何总兵忽的眼中一亮,激动道:「贤侄你可也是万里无一的人物呀,若不嫌
弃,不如就将小女许配给你?」
我耳边仿佛着了一记响雷,半响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不是有些
太过仓促了!我林轩上辈子究竟是造了几级浮屠,救了多少苍生今世才能有这样
接二连三的佳运,瞪着双眼看了何总兵好一会方有些回神道:「何总兵莫要说笑,
男女之情讲究你情我愿,我看何小姐对在下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何总兵连连摆手道:「这俗话说的好,日久生情嘛,贤侄就暂且在我松江府
住下,以贤侄的品貌这朝夕相处间小女岂有不动情之理。」
我见何总兵越说越荒唐,虽有些心动,但我已有雪儿与诗儿,岂可再迷恋她
人之美色,下定了决心正要拒绝,却听雪儿搭着我的肩柔声说道:「何大人一番
美意轩哥你切不可辜负了,何小姐何等人物,你便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呀。」
诗儿却是轻轻哼了一声,怪里怪气道:「林少侠真是艳福不浅,走到哪都有
美女盼着。」
我一脸诧异的望着雪儿,于诗儿话中的酸劲我反能清晰的感觉到一丝甜蜜,
而雪儿的话却让我有几分气恼,她怎又将我往外推,她难道便一点也不吃醋吗?
我的心中不停的被不同的女子占据难道她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且还对我换了
称呼,她到底还爱不爱我?
我蹙着双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我想这是我与雪儿相识以来第一次用如此复
杂的眼神看她吧,雪儿咬着下唇忙将目光移开,见她楚楚模样,我心中方有些不
忍,回过头冲何总兵笑道:「多谢何大人厚爱,林轩不过是个乡野村夫,何小姐
天仙之躯,林轩岂敢妄想。」
何总兵见我推拒,正要说些什么,我忙止住他话头道:「那淫贼昨夜窃玉未
遂,只怕不会甘休,小侄这几日且在府中住下,定保得小姐安康,誓不辱命。」
说着向何总兵深深一拜已独自一人往「溪柳小院」去了。
诗儿从后快步跟上,双手紧紧搂住我左臂,一对豪乳在我肩头来回蹭着,娇
声道:「相公你太有男子气概啦,就是要那何小姐知道是你看不上她,瞧她那趾
高气昂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样,气死她。」
我被诗儿蹭的有些心猿意马,竟大着胆子在光天化日下把一只手搭在了她的
翘臀上揉捏道:「那你还想不想看看相公更有男子气概的样子。」
诗儿雪颜一红,在我臂上轻轻捶了一记,却没有阻止我:「大白天的,没羞
没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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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芊紧跟着何雨晴一同进了闺房,吩咐着下人取来一柄蒲扇正要为何雨晴驱
热,只见一名小丫鬟匆匆跑至门前方放缓脚步走了进来,涨红了脸,半响憋不出
一句话来。何雨晴仍捧着一卷书细细读着,仿似这世间的一切皆与她无关,小芊
却有些按捺不住了,焦急道:「听见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那小丫鬟冲小芊吐了吐舌头,全没把这小姐的贴身第一大丫鬟放在眼里,但
却似怕极了何雨晴,低下头恭恭敬敬道:「回小姐、小芊姐的话,老爷……老爷
想把小姐许配于林公子。」
小芊眼眸一亮,雀跃道:「哈哈,昨夜见老爷让林公子入住「溪柳小院」我
便觉得不对劲,那林公子定乐开了花吧?」
那小丫鬟摇了摇头,偷偷瞧了何雨晴一眼方道:「没……林公子他……他婉
拒了。」
小芊瞬时一愣,半响方跺着脚大骂道:「嘿……我还道那林公子品行样貌都
是一等一的,不想竟是个缺心眼。」
那小丫鬟亦是连连点头:「以小姐的妍姿玉貌哪点他瞧不上了,真真是瞎了
眼。」
两人噼里啪啦的一顿牢骚,何雨晴这主角却似局外人一般不闻不问,任那耳
旁风肆意吹着。
这可急坏了小芊,一把将她手中的书夺下,双手叉腰道:「小姐你倒是说句
话呀,那林公子竟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何雨晴对小芊的放肆全不当一回事,独自走至书柜前又取下一本书:「我本
就不愿嫁人,至于谁人想不想娶我又有什么关系。」
冷若冰霜的脸上全无一丝表情,只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已把那小丫鬟说的有
些乔怯,好似言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上尊严一般,可那小芊却越发的肆无
忌惮,好像一位大姐姐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妹妹般:「你是不是还想着那混人,你
可让老爷操碎了心啦,你知道吗?」
一语间本是水平如镜的眸中竟闪过了一丝绝望,却依然看着手中的书卷不再
回应小芊。
小芊忙捂住嘴方知自己失言了,悄悄向那如木头般杵在那好一会的小丫鬟甩
了甩手,小丫鬟如或大赦,低着身子快步退了出去。而在那静的连呼吸都能听见
的空气中,却听何雨晴轻轻吐了口气,冷冷道:「你去把我的事告诉那林公子,
也好让爹爹死了这条心。」
小芊双眼微微泛红,心知即便过去了两年小姐依然迈不过那道坎,看着她日
益清瘦的身子心中疼的犹如扎血一般,可自己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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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降临,我与诗雪二女同坐院中品茶,轻吮着杯中香茗,不经意间朝
南望了望,叹道:「这江南的茶固然好,但终究还是我武夷的茶来的香些。」
诗儿亦含了一口,吧唧着嘴笑道:「有差别吗?我看是你想家了吧,或者
……想甜儿了吧?」
我抿嘴一笑:「都想,我爹、大师傅、二师傅、岚雨,自然……也想甜儿。」
眼前不禁闪过一张充满落寂的娇俏容颜,往日里笑焉如花的性子于那一日全
换做了临别不舍的哀郁及莹莹而落的珠泪,一晃大半年过去了,不知她过的好是
不好,是否也会时常的想起我。
诗儿哼哼坏笑道:「想了就回去瞧她呗,那时她总嫌我缠着你紧,若知道现
在我整日着与你处在一块,定把她气的不轻。」
见着诗儿笑嘻嘻的顽皮模样,不禁又有些馋了,在她光洁的鼻头上轻轻一刮
道:「倒不急在这一时,待取回静心玉我便领你与雪儿一块回去,老爷子见了你
两定要乐的合不拢嘴,到时也好抓紧把正事给办了。」
诗儿捂着双颊,瞟了我一眼羞道:「还是待你取回静心玉再说吧,那可是南
盟的至宝,若找不回看大师傅不打断你的腿。」
回想起大师傅那峻厉的双眼,后背禁不住起了一身冷汗,窘迫间却见雪儿始
终一言不发瞧着我发呆,不由想起晨间于外人前负气离去的不妥,爱怜间一把将
她拉进怀里道:「你可知除了你与诗儿,我南盟中仍有一名女子等着我回去,有
你三人我林轩已是几世修来,你又何必再为我穿针搭线。」
雪儿亦顺势坐在我腿上,看着我道:「无论我与诗儿,或那与你青梅竹马的
姑娘,我们都只不过是江湖儿女,而那何小姐却不同,何总兵于东南一带位高权
重,朝中更有皇甫大将军作为依背,若与他联姻,将来定是南盟立足江湖的一大
助力,更不必说那何小姐生的秀丽端庄,貌比天仙,何总兵既有此美意,你何不
欣然相就呢!」
我撇了撇嘴道:「貌美又如何,你与诗儿哪个比她差了,再者我向来将这情
字看的极重,你要我为了权势而娶妻,我堂堂七尺男儿能干那窝囊事?莫要让我
被你们瞧不起。」
雪儿忙摇头道:「我们怎会瞧不起你,只是自古英雄……」
还未等雪儿说完我已伸出一指点在她红唇上:「那是别人,而我只愿做你与
诗儿心中的英雄。」
雪儿双眼微湿,低着头小声道:「可我终究是不干净的,你就应该娶何小姐
那样冰清玉洁的女子。」
我料想雪儿还过不得那道坎,我又何尝不是,但眼见她徘徊,我身为她的爱
人就更应该将她从那片泥泞中拉出:「是吗?哪不干净了,让为夫帮你舔舔干净。」
说着便扯开她腰间的细带要去掀她小衣,雪儿噗嗤一笑,忙捂着外衣连连讨
饶,我搂起她细腰在她臀上拍了一记道:「今后莫说再提起此事,便是心里想了
被我知道了我也定要你好看。」
雪儿一个翻身重又窜进我怀中,抚着我的脸痴痴瞧了半响后道:「相公,雪
儿好爱你,纵是老了,死了,也都只爱你一个。」
说着双手已缠上我的脖颈,主动献上香唇与我死死吻在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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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郎君今日虽已不再留文,但何府却丝毫不敢松懈防备,依旧是里外三层
塞的严实。「七兵会」仍无人来援,想是两者先前便有嫌隙,但总兵府于东南之
势力岂能小窥,亦只有「东盟七兵会」敢不买他们的帐。
两日间已有众多好手毛遂自荐,盼的便是经此一役能与总兵府拉上些关系,
间中更有「津海帮」帮主王琮钰,「八臂罗汉」雷贺,「金锤震八方」胡山,
「浪里红枪」曹龙武,「玉铭山庄」的沈印石夫妇等一众成名高手。
依此阵仗量那半月郎君纵有十个胆怕也不敢来了吧,但雪儿此刻的心境却恰
恰与众人相反,她急切的希望能快点见到半月郎君,晨间的一幕太过骇人,她无
论如何都不能让林轩遭此厄运。
思量间一抹黑影于夜色中隐隐出现,直至飘落跟前雪儿方有所察觉,身法实
如鬼魅,这总兵府里里外外的数百人竟全被他当作了摆设,如此轻功,只怕是师
傅陈云燕在世亦要望尘莫及,这不禁让雪儿对此人又多了几分惧怕。
雪儿深知此时万不能胆怯,更不能将一切把掌在他的指间,鼓足勇气上前一
步,正要开口却被那半月郎君截住道:「你倒也不用心急,我给那替死鬼下的乃
半日蛊,而你男人所中的为十日蛊,这几日某家定保他平平安安。」
雪儿秀眉一蹙,握紧拳头道:「你究竟想怎样?我相公乃南盟少主,林盟主
的手段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
半夜郎君哼笑一声,突然上前搂住雪儿细腰道:「林震天又如何,美色当前
纵是天皇老子某家也不放在眼里,何况如你这般绝色。」
雪儿双手一推,忙挣出他的怀抱,一双眸子竟意外的沉作冷静:「说吧,你
的条件。」
半月郎君眼中异色一闪而逝,心中已忍不住暗暗佩服她来,想要征服她的欲
望更是达到了顶点:「哈哈,某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如咱们来玩个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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