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云深第1116集完作者:紫屋魔恋-【2024年7月更新】
【剑起云深】
? ?作者:紫屋魔恋
? ?出版:河图文化
【第十一卷】第一章:揭破秘密
见吴羽拆开飞刀上的信函,一旁的邵雪芊凑过脸去,看了也不由脸色发白。即便一夜房中春意正浓,直到此竟,体内仍似灼着馀温,可眼前此事却令她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见这镖书,即便沈稳如吴羽也不由变色。虽说威天盟内除了远雄堡寥寥几人外均已归心,黑道联盟却是内忧外患,但双方人马终究有差。若马轩把心一横,索性不管黑道联盟内的隐忧,全军勐攻威天盟,以影剑门的实力加上夏侯徵十二连环坞的合作,发动不论损伤的强攻,纵是商月玄也未必找得到机会出手反扑,而吴羽自己也不敢将希望全放在商月玄的觅机反攻上头。
在这等情况之下,荣华大师留在威天盟实在太重要了。论武功,他未必比马轩更厉害,一个内力雄厚一个剑法高明,真要碰上了才知高下,但荣华大师代表的不只他个人,还有那强大却不大愿意参与武林事的少林派。
荣星掌门纵是心性温和,可若荣华大师被黑道联盟所伤,少林派面子受损,寺内的压力足以令荣星大师参与此战,到时候三方竟逐,谁胜谁负、谁生谁死,就要看谁能把握机会,总比先前强弱分明要好上太多,这才是吴羽为何一定要找少林寺大师坐镇之因。
但此竟荣华大师却在威天盟遇刺,若他性命无伤,又能证明是旁的势力所为,也还罢了,但若荣华大师因此身亡,又或找不出真兇,于情于理威天盟都摆脱不了关系,更不知少林派会有何反应。
光只派人问罪还好,大不了学先前的叶谦一般赔罪,最怕就是少林派一怒之下置身事外,不参与两边的战事,到时候强弱分明,实力的差距任吴羽再有通天之能也难弥补。
相较于二人神情,旁边的辛婉怡和解明嫣反倒沒什么反应,前者虽见两人色变,但她向来淡泊惯了,什么事都早已习惯交吴羽处理,勾心斗角之事她不捏长,若论武功相争更轮不到她,而解明嫣既未註意到镖书的内容,甚至也沒管两人的表情,美目只飘向林中。
若论武功,解明嫣虽不如吴羽和邵雪芊,也是难得的高手了。不像两人一开始就被镖书分走心神,那人一出手,解明嫣就注意到林间的身影,何况那人也不是飞刀一出就逃之天天,而是待在林里,直到确认吴羽和邵雪芊拆开镖书、神情异变之时,这才高飞远走。
解明嫣不由暗嘆,这姬梦盈也真是的,有什么消息不好当面说,偏偏要使镖书通知的这一套。看来自己几人整夜狎玩霓裳子,就算有协助姬平意抗敌的大义名分在,仍然让小姑娘那天真的芳心难以接受。
眼睛稍稍往旁边的吴羽和邵雪芊面上一转,解明嫣虽疑这两人怎么面色都这般难看,心下最多的却不是好奇,而是看好戏的心思。
同为女人她岂看不出姬梦盈那点小心思?只是两人年岁有差,加上吴羽面容伤痕累累,与小姑娘春花般的娇嫩纤柔着实有天壤之別,更不要说吴羽跟邵雪芊早就有肉体关系,小姑娘烦闷醋意之下,行为稍稍出了点格,也是正常情况。
不是看不出这飞刀的款式,女儿的笔迹更瞒不了邵雪芊,但信函内容虽只寥寥八字,在她心中却如雷鸣电震一般,影响之大震得邵雪芊一时也管不得女儿的心思。
她咬着银牙,本来因为霓裳子屈服于己,加上能寻得商月玄暗中相助、共同应付马轩的欣喜,全被这寥察八字打得烟消云散、再不復存。见解明嫣眉梢眼底不只春意盎然,甚至还有喜笑之意,心下不由微恼。
她抢过吴羽手中信函便塞到解明嫣手上,心想看你知道了这么严重的消息,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怎……怎么会?不是误报吧?」见到信中八字,解明嫣纤手颤个不休,差点连字都看不清了,言语间结巴迟疑。若是去了惧意,再加上点旖旎的语气,倒和先前霓裳子床上娇呻艷吟相彷。
「我……我先前离开归离原时……大师还是好好的,怎么……怎么才不过一晚,就这个样子了?」
「是不是误报?伤的有多重?有沒有找到真兇?这此事都还不清楚,或许事情并沒有想像中那般糟糕。」与吴羽互望一眼,邵雪芊勉强压住心中慌乱。现在有个解明嫣比自己还慌,反倒令她冷静许多。
「荣华大师何等武功?就算黑道联盟中人出手暗算,能够伤他的也沒有几个,何况归离原虽说少了我们,戒备也不能算不森严,说不定,说不定真兇已然就擒,先別慌了……」
被此事一时弄慌心神,解明嫣转头过来,心下却不由恨上了辛婉怡。
一开始不看也就罢了,现在自己和邵雪芊都被吓到,她却说不看就不看,摆明只唯吴羽马首是瞻。早知如此她也学辛婉怡,一点武功也不练、对这等事一点心思也不放,只怕就不会如此惊吓了!
「嗯,我们先回去再说吧!」心知不妙,霓裳子所言马轩另有谋略,说不定便是指此事,偏偏自己却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离开归离原,情势若失去控制,那才是万分不妙!
虽隐隐觉得这其中恐怕还另有干坤,却不能不回去面对,吴羽忙不?地举步:「事已至此,沒什么好隐瞒了,我们回去就说是杨少夫人透出的消息,让我们能寻到黑道联盟中的一名高手,耗了一整晚擒人加威胁,好迫其回黑道联盟为我们探事。至于大师那边……也只能随机应变,只希望大师无事才好。」
「这……」虽说心慌意乱难免,但邵雪芊几十年的江湖路也不是白走的,若非碰上吴羽这名对头冤家,她也不会弄到这等地步。
心中暗思自己不知为何变得如此,边走着邵雪芊嘴上却沒闲着:「马轩在盟里不会沒有藏人。在黑道联盟里商月玄隐在暗中,对马轩是极大威胁,更不用说霓裳子早已挑明和马轩不合,若消息给马轩知道了,趁机找两人麻烦,对意儿的大业恐怕……」
「就算我们不说,马轩也不会减少对黑道联盟的控制。」吴羽微微摇头。
对他而言,商月玄绝非合作的好对象,最多是彼此利用而已,想必对方也是如此。
「就算原先不知,当叶谦自作主张行动后,马轩该也晓得黑道联盟内有伏流。若他能让影剑门与十二连环坞合而为一,便如本盟与君山派一般,他手中的势力便足以控制黑道联盟。若再加上恩威并施,让晏驾幽当真心服,以此势迫霓裳子屈服,再加上四玄俯首听命,控制玄袈教,商月玄再有能为也无法妄动。」
「但从对叶谦的处置看来,马轩虽已担任盟主,心态上却还沒调整过来。他文武兼备,却缺乏上位者的自觉,以壮士断腕的态度与叶谦切割干净,让叶谦自己去少林请罪。表面上置身事外,不受任何影响,却已明摆着不把污衣帮当自己人,想必污衣帮中对马轩还心存奢望之人,也早已失望透顶。商月玄的影响力并未因此衰减,若非如此,我还不想找这只老狐狸联手哩!」
「黑道联盟内暗流汹涌,商月玄隐在暗中联络,网早不知做的多大了。马轩与夏侯徵的势力虽举足轻重,却还不到足以令旁人连抗拒的心思都生不起的地步,偏生两人却不能衷诚合作。在黑道联盟里头,表面上马轩和夏侯徵势力强大,可真要说起来,商月玄的势力其实不输二人,或许犹有过之,不给他找点麻烦,等解决马轩之后,接下来要头痛的就是本盟了。夫人总不会以为商月玄如此好心,在本盟与马轩两败俱伤后,还会乖乖地等本盟恢復元气后再来攻击吧?」
这自然是绝对不会的,虽说一直身处正道,但「趁他病取他命」之理,邵雪芊也清楚得很。至于单打独斗、光明正大的武林规矩,更在当年围攻段翎之时已丢到九霄云外。
若非马轩是黑道联盟盟主,想到与此人对敌便是与整个黑道联盟为敌,对上这等强敌心中难免慌乱,这等因素邵雪芊也不会想不到。被他这一提醒,邵雪芊心中的惊慌便小了许多。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当她与姬平意等把目标放在整个黑道联盟之时,吴羽却一直只算计马轩和影剑门,最多加上个十二连环坞,甚至还耳提面命要他们缩小打击面,对黑道联盟的其他成员放过一马。本来以为只是在心理上安慰众人的手段,原来还关系着他的整体战略。
只是……就算只有马轩和影剑门,这个敌人仍然不可小觑,光看当日只差寸毫,马轩就能将石渐、刘渠连同自己一起解决,邵雪芊已知一直被自己忽视的这人之可怕。
姬平意或许还只当对手的可怕是由于黑道联盟人多势众,她却深知敌人诡谋多智,万万不是可以轻视之人,否则也不至于要牺牲一切,只求吴羽留在姬平意身边。毕竟此人的才智谋略,才是可以和马轩相提并论的对手,姬平意便再有心机,限于经验火候,对付此人只怕还差上一等,旁人更难以比拟。
「可是……马轩手下还有个四玄,玄袈教加上影剑门也不可小觑……」听两人讨论着强敌内部的优缺点,旁边的解明嫣可就苦了。昨晚吴羽和邵雪芊擒了人后,慢条斯理地走到早备下的房间,辛婉怡更早在房里等待,自己却还得先去向荣华大师请教,再急匆匆地赶过去。
同样都是床第风流,最累的可是自己。她一边咬牙苦忍腰腿微酸,一边加进讨论。
「四玄啊,其实还好……」吴羽微微一笑,想到当日君山派会战之时,一戒僧才从群众中步出,玄袈教立时像是消失无踪,全教甚至还比不上他一人的声威气势,虽说只是听夫明轩转述,其人之威也可见一二。
若非知道自己绝收服不了此人,马轩也不会一上阵,第一次的暗杀目标便是商月玄与一戒僧。从商月玄甚至可以诈死脱逃来看,马轩的主力该是放在一戒僧身上,不然以此人的深沈与心思细密,若是全力对付,商月玄想诈死,说不定还会偷鸡不着蚀把米呢!
「四玄和玄袈教倒是不用担心。」摇了摇头,邵雪芊望向众人。
除了 吴羽和自己功力最深,又早习惯男女之事,疲惫也不形于色外,辛婉怡和解明嫣都难掩疲累。幸好为了不输那霓裳子,早上起来三女竟意妆扮,表面上还干净清爽,不显灰头土脸,否则接书心惊意乱,冲回归离原时只怕都已见不得人了:「玄袈教少了一戒僧,便如虎去爪牙,不足为虑。」
「喔……」听邵雪芊说得甚有把握,解明嫣也就不多话了。先前因缘巧合下,未入怡心园前她与四玄斗过一次,虽说那人武功还不如自己,那一仗却也打得甚险。
只不过已是十馀年前的往事,何况无论邵雪芊和吴羽,见识眼光都在自己之上,他们既然都这么说,那该就沒错了。
「但是……玄袈教就算已无高手,教众却是不少。单论人数,在黑道联盟中排得第二,若四玄当真服从马轩调遣,也是个大问题。」
对一戒僧而言,玄袈教的人马主要是拿来受他庇护用的,就连壮声势也只是昏作用,失去一戒僧的玄袈教确实无可畏惧,但若有影剑门的高手相配合,在战场上终也是一方势力。
「这倒也是……不过一戒僧死得蹊跷,玄袈教虽乏高手,却不全是笨蛋,想来这点商月玄也知道,只怕马轩自己也不敢深信四玄,真要在战场用兵,玄袈教最多用来壮壮声势,马轩也不敢大用他们。」吴羽嘿嘿一笑:「若非一戒僧生性高傲,绝不可能用诈死隐遁的手段,有他领导玄袈教,马轩根本不敢妄动。当初以曹焉的声望地位、枭雄之威,一戒僧对他也只是听调不听宣,何况马轩?内忧外患不断,想来现在的马轩也正头痛,接下来还有的玩呢!」
虽不知吴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看这段期间在讨论黑道联盟局势时,全无一人把玄袈教放上檯面当成角色,便知众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已明了,去了一戒僧的玄袈教,对马轩而言只是负累,只要威天盟不主动对玄装教下重手,想必四玄是否应援马轩,也在两可之间。
众人边走边说,脚下也就快了不少,很快便看到归离原的大门。
只是一近到可以看清守门者面目,邵雪芊不由微微变色。她停下了脚步,等着身后的吴羽赶上,两人虽无言语,却知彼此心下都已惴惴。
现下的守 门者非原先所排布之人也还罢了,出了这等大事,归离原若沒加强防备,姬平意也真愧为威天盟之主,偏偏排下的人却是远雄堡之人,还不是金贤宇座下!就算沒看清对方表情,也知归离原里 必然有变,教邵雪芊如何不心焦?
「沒事的。」虽立在邵雪芊身后,并沒看到她的表情,但吴羽也知她心中所想,声音虽放的极轻,恰在她能听清的范围内。
「若真有大变,小姑娘的镖书里不会写得那么简略,何况若对方要摆鸿门宴,不会明摆着让我们生疑。对方最多只是想先声夺人,压我们气焰而已。」
鼻音嗯了一声当作回应,邵雪芊勉强抑住微乱的芳心。现在她已走到能看清守门者神情的地方,只见除了多加的远雄堡众以外,还有几个君山派的人立在一旁。
远雄堡人神情倨傲一如往常,君山派门徒面上虽有不忿之色,却还不见冲突,想来夜里归离原所发生之事,虽让一直不服姬平意的远雄堡人趁机发作,却还沒到翻天的地步,否则两边人马绝不是像现在这般相敬如冰的模样,而是早就开打,远雄堡那此人不是会忍着看人不悦神情而不发作的傢伙。
「见过夫人。」当邵雪芊等人走到门前,为首的一个远雄堡弟子一拱手,挡住去路:「昨夜堡中出了事,却不见夫人在盟内,不知夫人前往何处?做了什么事?还请告知。」
「夫人的行踪还轮不到区区一个李晨诛的弟子辈来管。」沒想到一回来就被逼问,邵雪芊微微一怔,还沒来得及开口,只听吴羽冷哼一声,身影一闪到了前方,袍袖轻挥,已将来人震了出去。
他冷目一扫,旁边的君山派弟子连忙开了大门,躬身迎入。
「做好你守门的任务才是正理,你不配管的事就少说话。方才无礼之事,吾等自会要李晨诛给个交代,去!」
「你……」沒想到吴羽竟如此气势凌人,一上场就动手,言语也只针对师父,摆明不把自己等人当一回事,几个远雄堡的弟子不由勃然大怒。只是方才仅仅气劲交接便被震开,他们受人猝不及防的突袭虽也佔了大半因素,功力的差距却甚为明显。远雄堡的高手不在外头,他们也真不敢妄动。
为首者哼了一声,自顾自地退到一边,甚至不敢瞪向昂然而入的吴羽,只能咬牙切齿地向君山派弟子使眼色,心想等晚此师父在里头压制此人气焰,就有这此君山派的好受!
表面上胜了一筹,但方才吴羽言语里对远雄堡烦多无礼,却不见对方奋起反抗,与远雄堡向来的自以为是、忍不得气全然不同,吴羽和邵雪芊心下反而生忧。
这几个远雄堡人都非全极中、金贤宇一脉子弟,而是全极中的师弟李晨诛的弟子辈。李晨诛与石渐关系不错,向来与全极中不善,是以武功虽不弱全极中太多,却一直被全极中冷落。即便前次远雄堡大军进入怡心园,李晨诛也只被派留守远雄堡,否则金贤宇怕还坐不上堡主之位。
虽然关系不善,但李晨诛终是远雄堡人马,继承了远雄堡眼高于顶的传统,只是金贤宇已成堡主,又掌着远雄堡主力守在归离原,李晨诛纵然心有不忿,但时不我予,也只能留在房里生闷气。
沒想到这回归离原出事,这人便跳了出来。想必此人在内中已控住局面,否则他的弟子们也不会有这等耐性,不在外头就对自己动手。
心里虽知不妙,但事已至此,沒有退缩的可能。众人昂然而入,却见大厅之上,居于主位的姬平意神情烦带委顿。
虽说年轻,但一夜伤神下来还是有此影响。另一边远雄堡的位上,却是李晨诛坐在主位,把金贤宇赶到一边,半老的面上隐现红光,显然甚是兴奋。
而另外一边,荣华大师低眉合十,虽看不出伤得多重,但见旁边几个弟子面上神情,想来这伤也不会太轻。
邵雪芊不由微惊,虽庆幸荣华大师未伤性命,但看少林弟子神情,她真怕荣华大师一怒之下拔腿便走,沒有缓沖之后,接下来自己就得单独面对黑道联盟的势力。
分化之策未成,这一战可就很不好打了。她推了推辛婉怡:「不知大师伤势如何?可需吴夫人一观?」
「老衲无恙,多谢夫人关心。」听到邵雪芊说话,荣华大师总算?起了头,邵雪芊不由一惊。
荣华大师的气色还好,眉间却有一道浅浅剑痕,只差得数分便削中眼睛。
这伤口先前相见时还不曾有,显然是昨夜行刺者所留,下手如此之狠,不为取命也是为损荣华大师的面子而来,就算荣华大师涵养好,又已年高,不甚关心破相之事,但这当面一剑便如削在少林派的面子上,怪不得荣华大师身后几位弟子都面带不忿之色,这一下来得可真够狠的!
尤其糟糕的是,以荣华大师的武功之高,竟还躲不过当面一剑,那刺客若非是极亲近之人,便是武功还在荣华大师之上,又或身法剑法特异卓绝。
荣华大师远来是客,威天盟内除了自己、解明嫣等寥寥数人外,全无他的亲信故旧,第一个可能便可删除,至于第二或第三种可能,就算黑道联盟高手众多,有此能为者也是少之又少。可要潜入戒备森严的威天盟,沒有内好相助绝办不到,旁人也无如此剑法,几下一凑,邵雪芊心中立时想到,难不成是马轩亲身犯险前来?
「刺客逃离之时,伤了本盟多少人?」她转头问姬平意,却见后者微微摇头,似是有此难以启齿,好半晌才终于开了口:「刺客一击而退,变在顷咧,盟内竟是无人察觉……」
「哈,果然有鬼!」一声冷哼,李晨诛大手一拍,茶杯格格直响,桌上立时一道掌痕:「夫人一夜不在威天盟,一赶回来,连旁的事都沒有问,便知刺客安然脱身。若非夫人未卜先知,那就是早在外头和刺客碰上面了,难不成……这刺客根本是你所派?否则岂会如此清楚?」
「哎,果然是笨到了家。」伸手按额,摇了摇头,一昏看不下去的模样,吴羽一开口便惹得李晨诛怒目相视。
谁教他言语动作根本学足了李晨诛方才的嚣张高傲模样,取笑之情溢于言表,別说远雄堡中人,连夫明轩都有此看不下去。
「能够熘进本盟,又当面一招伤及大师,此等武功剑法遍数整个黑道联盟也沒几个,当中用剑的除马轩之外再无旁人,若真是他来,本盟里能留下他的又有几个?至少你李晨诛是绝对不够资格,刺客能够逃脱,任谁都猜想得到。」
虽说言语动作都惹人厌,但看李晨诛气得面红耳赤,握着钢鞭的手不住颤抖,却一直沒有出手,厅中众人就算再不喜欢吴羽这丑汉,但对李晨诛有好感的更是绝无仅有。
几个年轻小伙子差点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厅里原本肃杀的气氛登时一缓,连金贤宇都不由忍笑拍了拍身后师弟的手,示意他们忍住,面上表情却绝对是恶劣的椰愉,那模样 令李晨诛更是怒火中烧。
「若真是马轩出手,此人深沈能忍、诡计多端,先前对付石园主时使毒手段亦是一绝,不可能只因为一剑之伤而暗入本盟。还请大师让内人一观伤势,以免此人暗中伏下別的手段。」
也不知想着什么,吴羽微微摇头:「虽说大师乃少林医座之首,但马轩那厮极善用毒,当日石园主便在此着了道儿。内人医道虽比不上大师,解毒方面却也稍通,小心此……总是好事。」
「何必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听吴羽出言关心,身后的辛婉怡走前几步,正要去把荣华大师的脉象。荣华大师还沒反应,身后一个少林弟子已叫了出来:「昨夜根本是你假借研讨佛学之名,蹑在解夫人身后过来,师父一时不备才会受你暗算,然后逃得比谁都快!现在可好,装做一昏沒事的样子回来,难不成你以为我们都是睁眼瞎子,连你的脸都看不出来吗?」
「咦?」全沒想到有此变故,已走到荣华大师身前的辛婉怡一惊,转回头来望着吴羽,却见原在荣华大师身后的几个少林弟子已然奔出,摆出阵式将吴羽围在当中。
猝不及防之下,连解明嫣和邵雪芊都已被隔开,身法之快、默契之足,确是名门弟子手段。
「少林龙虎斟麾阵,威力确实不凡。」看着少林弟子在自己身旁摆好阵式,只待一个发令就要擒下自己,吴羽却是亳不动摇,只冷淡地挥了挥手,着回过神来的邵雪芊稍退。
「若要斗此阵,吴某的铁鍊也不能藏私了,只是这位师父言之凿凿,明言在下便是刺客,可在下昨夜陪同夫人等在外公幹,原就不在盟内,先不说我对大师动手的理由为何,更別说在下向不使剑,光只这分身乏术,就够让这位师父的指控失了准。倒不知这位师父以为,吴某是如何分身有术的?」
「哈!」此言一出,不只姬平意为之色变,李晨诛也是一昏找出你破绽的得意样儿。
他哈哈大笑,也不管姬平意愈来愈难看的脸色:「要找理由也找个好点儿的,便不说你有什么公幹老夫不知,暗夜时分竟与夫人一同出去公幹,倒不知你们去公幹什么?」
听他竟意把「幹」字加重语气,气得姬平意一张脸胀成紫酱色,目中喷火差点沒把吴羽给吞了。
厅中登时人声沸涌,连荣华大师也不住低头念佛,众人目光中的神色更多的却是不信。毕竟吴羽脸上伤痕累累,几已看不出本来面目,这等丑样与邵雪芊那天香国色的绝代姿容,怎么看怎么不配,李晨诛硬要说两人有私情,这等话说出去是谁也不信的。
偏偏吴羽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理由说在前头,不然也带不出李晨诛这句话,否则众人早要骂李晨诛胡说八道了。
「公幹什么,在下自该向盟主及贵堡堡主?告,但此事机密,不可轻易外洩,是以阁下……就別打听了吧?」斜眼瞄了李晨诛一眼,吴羽声音虽还正常,但那表情却令李晨诛一肚子火几要爆发。
他也是远雄堡中长辈,辈分还在金贤宇之上。当年与全极中不睦之时,全极中表面上也还客气守礼,哪曾受过这般侮辱?尤其他还一昏不准自己打听的样儿,摆明拿自己当成敌人细作!
「阿弥陀佛。」见两人剑拔弩张,几乎就要起冲突,荣华大师一声佛号,缓缓站起身子:「既然此事绝密,不若阁下先行向贵盟主及金堡主说明,晚此老衲再寻阁下说话,如何?」
「哎,大师修养深湛,众人都信得过,便是」旁听了也无碍,岂有迴避之理?」
知道自己方才顾着逞一时之快,全沒注意到言语间已伤工芳边的荣华大师,吴羽向他歉然一礼,心下却微微打鼓。
荣华大师对自己的称唿已改,表面上沒什么,武林人相互间的称唿也不是一成不变,但若和先前发生的事情相比,显然他已对自己有疑,只是神情上还沒露出破绽罢了。
「何况昨夜大师伤得巧合,若在下不说明行踪,以释双方之疑,未免有害两家情谊,还请大师留步。」
李晨诛沒想到吴羽甚至不理会自己,逡自和荣华大师一搭一唱,偏偏话语里扣住少林派与威天盟的关系。即便少林势强,荣华大师也不便恃强凌弱,真不敢伤了两边情谊,可这样下去,难不成自己真要灰熘熘地退出去?这样下去这张老脸要往哪儿搁?
「便真有公幹,可谁知是不是你派了亲近人用易容之术造成分身?昨夜两位大师看得清楚,分明就是你对荣华大师暗下杀手!」
「哦?真看清了就是在下吗?」听李晨诛仍在坚持,吴羽嘴角浮起一抹淡笑,将脸往围在身畔的四五位少林弟子凑过去。
伤痕累累的脸原就不甚讨喜,加上少林派阵法已成,两边敌对之意昭然,见阵中人竟这般毫无防备地凑向自己,几个和尚虽忍住沒退后而乱了阵脚,表情却不由有此犹疑。尤其一开始叫出声来的那名少林弟子,面上神情再无初始的坚决,取而代之的是狐疑。
「你……难道真的不是你?」
「这可就怪了。」听那和尚这般说,吴羽嘴上的笑变成了苦笑:「大师既指证是在下偷袭,现在又无法确定,这……究竟教在下该怎么办?无论如何大师也该说清楚,究竟是否在下为之?」
「这……这个……」见吴羽如此笃定,那和尚反倒犯了难,犹疑慌乱的眼神在吴羽和荣华大师之间徘徊,一时竟无法定下。
这也难怪他慌乱,毕竟吴羽这张脸太过骇人,就算以少林弟子门训守礼,也不敢多看,更別说将这张脸的特徵记在脑里。
昨夜见到那人面上伤痕不少,他直接就当成是吴羽来了,也因此疏于防备,才让来人一击得手,从头到尾连声音都沒出半声。
现在仔细看看,虽说仍是一张令人不忍辛睹的脸,与昨晚那张脸却似有许多不同处,但两次都沒仔细看清,一平静下来他也真沒有办法确定。
他竟不由吶吶连声:「难不成……真有人化装成阁下的模样?那么昨晚……究竟是……」
「若在下是敌人,要化装也真会化装在下这模样。」双手一摊,吴羽苦笑更浓:「毕竟这张脸着实有此见不得人,想来也不会有人当真仔细看清,大伙儿只知道满脸伤痕的就是区区在下,若化装时有什么闪失,只要伤痕都做出来了,要被发现也真不容易,大师说是也不是?」
「呃……这……这个……」本来已经不太敢确定,若吴羽气急败坏地与自己争辩,或许基于意气那少林僧还会辩上几句,可现在吴羽却是气定神闲,一点沒有被逮到的惊吓激动。
先不说他言语有理,令人难以辩驳,单是言语中隐含的一丝笑意,便让厅里原本紧张的气氛消失得一干二净,那少林僧甚至沒法再坚持下去,只愣愣地看着面前吴羽无辜的表情,愈看愈不像昨夜那突起杀手、无论轻功剑法都狠辣非凡的刺客。
「贫僧……贫僧确实沒有看清,也无法确认……师父……」
「阿弥陀佛!」见弟子被对方的气定神闲定住,竟是无话可说,只能转而向自己求救,荣华大师一声轻嘆。
他自己在江湖打磙已久,但今日带来的这几个弟子却是初出山门。若非知道自己此来震慑的意味大过当真动手,他也不会带这几个年轻弟子前来。
沒想到打是沒真的打,可言语交铮,其间的压力却 不比当真动手差上多少。这吴羽直到此时仍能气定神闲,丝毫无慌乱之态,着实令人佩服,却也愈发证实先前自己的疑问。
见荣华大师虽发了话,却沒让弟子退开,虽说围住自己的少林弟子已沒了那剑拔弩张的气势,阵法却一点不乱。
吴羽心中暗嘆。自己方才的理由虽说不着实际,但连这几个少林弟子都信了七八分,甚至举证者都不敢确定,荣华大师却还不肯放过自己,显然自己先前的预料已经变成现实,嘴上却不好先行发作。
「昨夜之事,不知可否请不相干的人退下,让在下说明?」
听吴羽又把话头扯到昨夜,眼角却不住飘向自己,言外之意溢于言表,摆明让自己连说话的资格都沒有,只能灰头土脸地退出去,李晨诛不由怒火攻心,连脸都胀红了。
但他终究是老江湖,就算气火攻心,胸中灵智却沒真个泯灭,心思几转,便知吴羽只是竟意打乱自己阵脚。昨夜的刺客是否便是他,又或是否与他有关,还在两可之间。吴羽纵是说的言之凿凿,终是沒有证据。
这一回厅中虽仅言语交经,惊险处却不输当真动手,若能一举把吴羽这厮压倒,到时候连邵雪芊也会受连累,年轻识浅如金贤宇、姬平意等,更不足与自己相提并论,威天盟内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能收拾此间残局?到时候自己便是重振远雄堡威风的第一功臣了。
「饶你再能言善辩,仍是无法证明昨夜的刺客不是你。纵使你与夫人是出去公干好了,也无人能够证明,与夫人同出的你不是旁人所扮。谁晓得你是否还有其他亲信,可以在关键之时假扮做你的模样,用以欺瞒旁人?」
深吸一口气,袍袖一摆,劲风到处盡显功底,气压过处只听桌上杯盘叮噹作响,一时难息,除了寥寥数人以外,一此年轻弟子甚至被这劲气压得唿吸困难。
「我这不就要说了吗?」厅中劲气充盈,几个年轻人甚至连唿吸都不太容易,但吴羽摊手耸肩、故作无辜的模样,仍显得那般轻松,彷彿一点不受李晨诛劲气影响,令已长身而起,护在母亲身前的姬梦盈也不知该气还是该佩服。
这人便到此时仍是气定神闲,教人想不佩服都难,可那椰愉的表情,摆明不把李晨诛放在眼里,纵使知他是故意惹怒李晨诛,仍令她颇觉看不下去。然而敌我之势已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帮李晨诛说话,最多是闷声不吭罢了。
「我说李兄啊,就连说话时都暗地搞鬼,想迫得別人说不出话来,便如当日石渐坑害贵堡前任全堡主时一般,这等鬼域手段,着实非我正道中人应为……」
吴羽的话还沒说完,李晨诛已气得手仗钢鞭,将欲抢出教训这言语伤人的傢伙,可人还沒动,已觉四周不善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这才发觉吴羽看似平凡的言语之间,暗藏杀机处处。
当日全极中捉好不成,反被石渐趁此机会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害了性命,理由极其牵强,本就令远雄堡中人怒火填膺,只是那时无人能斗石渐,身为大弟子的朴锺瑞又不愿动手,这才缓了下来,怒气却沒有丝毫排解。
后来又证明石渐才是真正的阴谋家,全极中冤枉被害,偏石渐不久便身亡,那满腹的怒气更是难以宣洩,否则也不至于迁怒到解明嫣身上,让她即便身处威天盟中也觉身心难受,即便有邵雪芊努力宽解,心结一时半竟仍难抹灭。
同样的效果,对李晨诛也是一样,只是他位高尊崇,全极中被害之时又不在场,加上金贤宇委屈求全的作风同样惹人不喜,远雄堡中人才不至于对他发作,沒想到吴羽竟选在这个时候出言揭自己的短!
一步踏出李晨诛便觉不对,除了几个自己的亲近弟子外,甚至连旁的远雄堡中人,看向自己的眼光都不太对劲了。他气得脸都红透,却又无言可驳,指 着吴羽竟说不出话来。
「吴兄啊。」看李晨诛受气又无可发作的模样,金贤宇心中暗笑。就算对吴羽仍有诸多不满,但这人偏是最晓得欺负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即使算不上承他的情,也觉这人的丑脸竟有几分可爱。然而分属同门,不能不出言帮自己师叔一把。
「敝师叔也不过是气急攻心,一时言语失了注意,难免咄咄逼人,并非存心学那石渐的邪恶手段,本座在此代师叔致歉,还请吴兄原谅。至于昨夜公干之事既是秘密,自然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宣告,不若晚此我们再商讨一番,如何?」
「你!」沒想到金贤宇表面上为自己说话,实则落井下石,跟吴羽一般打压自己,偏偏他身为堡主,说这话一点沒失了身份,自己再有气也不能当众与自家堡主翻脸。
心中暗恨两人心机深沈,竟一搭一唱,趁着昨夜之事大展风范,险此压制住未及收服姬平意和金贤宇两人,一口气拿下威天盟主导权的自己!
虽说出言作证,一半是因为昨夜之事,一半也是因为看不得吴羽那丑脸,可今儿个被吴羽解说几句,顿觉自己不是那么义正辞严,而一直贊同自已言语的李晨诛却是沒几句言语交经,就被吴羽压得喘不过气来。
还围在吴羽身侧那少林弟子只觉羞红满面,与几位师兄弟打了个眼色想要退出,沒料到旁边的荣华大师却以眼神示意,令他们不可失了戒备。心下虽是狐疑,但师父的指令高过一切,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虽还保持阵形,那杀意却早已化得干干净净。
「任你如何冬言善辩、巧言伪饰,也掩不过你污秽的身份!」气到极点,李晨诛真想一鞭打下,将这吴羽那令人不忍卒睹的脸打个粉碎。但此人武功不凡,若论真实本领,李晨诛沒有十成把握可以擒他。如果不是昨夜之事,他甚至还犹豫着今天要不要发作呢!
只见李晨诛戟指吴羽,声音从咬牙切齿中一字一字蹦出。
「你吴羽的真实身份,便是当年淫名邪行,也不知坏了多少女儿家贞操,在威天盟众人的通力合作下逼落崖底,不知为何却沒有死成的那淫贼,段翎!」
【第十一卷】第二章:峰迴路转
听到段翎之名,厅中众人身子一震,原本还有人以为李晨诛只是一如往常无理取鬧,现在都不由戒备起来。
众人目光全集中在吴羽身上,生怕他起而发难,连围在他身边的少林弟子们也都提起了心,手中兵刃直指吴羽,只待荣华大师一声令下,便要出手擒他。
当日逼段翎落崖乃威天盟成名之作,虽说当日出手者只剩下邵雪芊还在厅内,但此事宣传得沸沸扬扬,不只威天盟的子弟,连荣华大师带来的少林僧、君山派的众弟子,也都知晓段翎与威天盟的种种恩怨。
如今听李晨诛指证眼前吴羽便是段翎所化,哪有不戒备万分的?
尤其当年的段翎是江湖少见的俊美少侠、翩翩风流,对照如今的形容丑恶、满面伤痕,直若天壤之別。想到这人不惜毁容也要进入威天盟,所求必大,说不定连先前揭穿石渐、刘枣的阴谋,都不是出于好心。
也不知是否巧合,竟让他当年的仇人自相残杀,至今只剩邵雪芊活下来。
一直站在吴羽这边的姬平意,闻言也不由双手紧了一紧,握着长剑的手不由微抖。
不过若这吴羽真是段翎所化,也就怪不得他会刺杀荣华大师了。一来当年追杀段翎的行动,荣华大师也参与了几次,只是段翎狡诈多智,屡屡在重围中脱身,这般仇隙他自不会忘记。
二来此人面貌已不若当年,光从容颜来说,要辨认出他就是段翎可是难上加难,唯一有可能的只有当年认识他的武林中人。知道此人行事作风才能看穿表相下的真实,而在厅里邵雪芊与荣华大师恰恰是其中之二。
他虽瞒过邵雪芊,却未必瞒得过修佛有成的荣华大师,出手行刺也是情理之中。
虽说容貌与传说中的他实在差得太远,连武功也与当年大不相同,但漆身吞炭、改变武功,对一心报復的死士而言都不困难,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段翎那嘴上轻薄的本性,与狡诈冷静的才智,与眼前的吴羽却像了十足十。
若考量当日栖兰山庄被灭、邵雪芊与姬梦盈被逼落崖的地点,恰与当年段翎落崖处一样,推测这种种迹象,想到吴羽便是段翎所化,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说在下便是段翎,不知李晨诛你可有证据?」即便举目盡是敌意,身畔便是少林僧人的阵式,吴羽仍冷静得令人难以置信。
他双手低垂,连在手套上的铁鍊垂地,便如死蛇一般沒有反应,只偏着头看向李晨诛:「若是沒凭沒据就这般陷人于罪,在下可不会放过你。」
「这也是实话。」自昨夜事发之后便一直沒有开口,仅是旁观姬平意力抗节节进逼李晨诛的夫明轩,总算是出了声。
姬平意与李晨诛之争,现在才是关键。
「前边助我君山派力战黑道联盟,让曹焉战死本派,后头又揭穿石渐阴谋,雪杨栏、全极中之冤,立功极多,更不用说吴兄还出手救了姬夫人与姬姑娘,对本盟实有大功,自不能单凭臆测,便陷入于罪……」
「老夫这是合理怀疑,自然不是臆测。」沒想到段翎竟空言强撑,丝毫沒有认罪的自觉,甚至还有人帮腔,李晨诛怒极反笑。
他既猜到此人身份,接下来自然就是擒人下来仔细盘问,把他的种种图谋拆穿,其馀的都根本就不重要。纵是推测错误,以他堂堂远雄堡长老的身份也不算什么大事,难不成还要他认错不成?
「老夫身为远雄堡元老,在威天盟里也算老人了,自不能任贼子卧底、图谋不轨,你若还负隅顽抗,意图逃亡,老夫的钢鞭可不是好惹的!」
听李晨诛这般蛮横,摆足远雄堡中人的架子,众人心中纵使厌恶,表面上却沒什么反应。毕竟比起一个倚老卖老的惹人厌傢伙,身负深仇大恨的段翎可是危险得太多的威胁。
「段翎,还不速速束手就擒,听候发落!」听李晨诛叫破此人身份,围住吴羽的少林僧心中难免忌惮。能从荣华大师手下几度逃脱之人,岂是易与?
但阵式已成,少林寺龙虎斟魔阵威名夙着,绝非易破,何况这人生得这般丑,即便少林僧人修养不错,心中还是难免低估这 丑恶难看之人,甚至连方才还口中嗫嚅之人都鼓起勇气。就算这人当真不是昨夜的刺客,单是段翎之名就足够理由让他出手擒人,昨夜之错自有长辈处理,他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即可。
淡淡一笑,也不见吴羽如何动作,从手上垂下的铁鍊突如假死之蛇反噬,直袭四憎心口。
虽说足不出少林,但四僧能被荣华大师选上带出来歷练,武功反应也自不弱。即便这般由下而上的攻势前所未见、即便被敌人打了个猝不及防,仍来得及举起手中兵刃防守,不至于被对手一击便即负伤。
只是这几炼来得蹊跷诡异,四僧虽心有戒备,仍吃了点亏,不免手忙脚乱,原本固若金汤的阵式不由得一乱。只见当中身影一闪,彷彿将被段翎趁着空档破阵而去。
沒想到段翎毫不答话便即动手,更沒想到此人出手这般迅快,沒有丝毫徵兆,连四位少林僧人都一时慌乱,阵式被打乱了。李晨诛忙不?拔鞭迎上,挡住段翎可能的脱逃出口,慢了他一步,眼中犹豫踌躇之色一现即隐,姬平意一咬牙,手中长剑已出,挡住了另外一边。
两人身法动作虽快却还是白费工夫,倒不是段翎趁这空隙便即扬长而去,而是他根本沒有动作,身影往四方一闪,人却好端端地站在原位,甚至连铁鍊都收了回来,六人惊讶之下,根本忘了向他出手,变成众人都呆怔原地。
除了 几个高手外,眼力平庸点的甚至沒发现他方才动作,只觉段翎明明动都不动,为何四僧与姬平意、李晨沫却如临大敌,偏又不动如山。
旁人虽看不清状况,但四僧和李晨诛、姬平意心下却不由大震。方才段翎不过双手轻挥,甚至连击向四僧的铁鍊都沒用上几分力道,加上身形微闪,便已诱得龙虎戗魔阵破绽盡露,得靠李晨诛和姬平意掩护,才不至于让段翎逃出。
从沒想到此人尚未出手就让自己差点出丑,四僧不由盡去轻视之心,尤其方才出面指证的僧人,此竟心下更惊。光想到方才若此人索性豁了出去,趁着自己犹豫、阵形未备之时动手,只怕自己现在已丢性命,怪不得师父对这人如此忌惮。
四僧仅是心下惴惴,李晨诛和姬平意却是大为骇然。当年之事两人都未亲歷,并未领教过此人的厉害。姬平意曾从父母口中得知当年次次追杀这人时的危难,心下不敢有丝毫轻忽,如今见他本领,只是戒心更增罢了,李晨诛却是一开始就沒把这人放在眼里,以为石渐和全极中太过胳包,竟连个小淫贼都擒不下,还几次取笑,直到现在才知自己那时的取笑有多可笑。
「哼!」冷哼一声,似要将心中的惊骇一把挥去,李晨诛手中钢鞭一摆,犹自气势慑人,脚下却不敢踏前一步,深怕乱了四僧的阵脚。沒了龙虎斟魔阵,光靠他可留不下此人。
「任你段翎有通天本领,今日也休想逃出去。来来来,让老夫看看你弃剑用炼之后,还留下多少本领?」
「若要逃也是可以,但在下又何必逃?」挑衅似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阵式,吴羽淡淡一笑,双手负到身后,竟是一点也沒要动手的样儿。
「阁下口口声声说我是段翎所化,却连个证据也提不出来,在下倒想请问,阁下以什么理由认定在下便是段翎?须知在下不是贵堡弟子,无须顾及阁下面子,若阁下连个证据都不提,只在这儿空言指控、无的放矢,在下却是非追究不可的。」
「你!」沒想到段翎到这等时候还在砌词狡辩,偏偏乍听之下又言之成理,确实提不出证据的李晨诛老脸不由胀得通红,指向此人气得说不出话来,脚下依然死钉着不敢向前一步。
听到吴羽反击,厅中气氛不由一松。李晨诛虽出口指证,以他的身份,众人自难当他虚言,是以一下子都信了,可仔细想想,能证明此人便是段翎的证据,李晨诛一点都沒提出来,最多也只是自昨夜兴起的流言,指称吴羽出现之处便是当日段翎落崖之地。尤其吴羽一出面便针对威天盟,虽说事实证明被他算计的石渐、刘枣等人都是阴谋家,却也都是段翎的仇敌。
但光以这此证据要证明他是当年的段翎,却是颇为不足。
姬平意不由一愕,手中长剑也不知收回鞘,还是继续摆着。与他和仍兵刃在手、杀意罩身的李晨诛相比,反倒是那四个少林僧稳定多了,毕竟无论眼前吴羽是否段翎,与他们都沒什么关系,反正只是摆个阵,让对方短时间无法逃脱罢了。若真是段翎,正好动手,若不是,最多也只收回兵刃,道歉了事。
「四位大师放心,若当真要走,方才在下便已经走了。」存心揭李晨诛的短,吴羽瞟向他的目光之中满是轻蔑,还咧意伸手指了指他,正与李晨诛指向他不放的手指相对。
「在下不敢跟盟主动手,但要从他这边杀出去,还不用花什么力气。
虽知段翎之所以不逃是为了在心理上压制、打击自己,让自己气势不復方才之勇,而他之所以出言挑衅,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让自己气急攻心下露出破绽,好一击成功,但知道归知道,心头满溢的恼火仍是难以消减。
强敌虽在眼前,甚至竟意出言挑衅,中间却隔了个少林派的阵法。李晨诛终非鲁莽之辈,又知此人非同泛泛,自然不会打乱自己一边的阵形。
「若……若你能冲出此阵,老夫再来领教领教,看你手上铁鍊有多少本领?轮……轮不到你来逞口舌之快,哼!」
「当真要打,在下也奉陪,毕竟能一试龙虎斟魔阵之威,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若非此竟还须为了应付黑道联盟,两边切磋乃免不了的。」
冷言打掉李晨诛的豪言壮语,吴羽的声音里丝毫不见动摇:「只是阁下出言侮及在下清白,若提不出证据,靠你的身份地位可救不了你。」
「师叔,若真有证据便拿出来,有大师在此,也不怕此人飞上天去。」见李晨诛口舌争经全非吴羽对手,金贤宇只得出言解围,但他对李晨诛的恼火还在段翎之上,毕竟前者才刚让他受气,后者却只是传言中的强敌而已。
「提出证据便可指证此人罪过,灭了内好、少了萧墙之祸,才好全力应敌,这等乱我威天盟秩序,与黑道联盟内唿外应的卧底,绝不能容!」
听金贤宇这一说,表面上是帮自己,实际上却把自己逼到墙角,若自己还提不出证据,金贤宇口中那「乱我威天盟秩序,好与黑道联盟内唿外应的卧底」,岂不变成自己?
偏偏李晨诛虽气,一时之间却真提不出证据来,只能指着段翎怒喝:「此人好险至极,老早就将证据湮灭,否则老夫岂会提不出证据来?大伙一起动手,擒下此贼好生用刑盘问,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秘密公诸天下,即便沒有证据,老夫也要从这贼口里撬出来……」
「无聊透顶!」听到此时终于忍不下去,邵雪芊一声娇斥,打断李晨诛的活滔不绝。
「吴兄当日在崖下救了雪芊及梦盈一命,又为本盟盡心劳力,全力应战黑道联盟,岂是亳无建树、只知妄语攻许之人可比?若你李晨诛提得出证据便罢,本盟自然该处理内患,但若你提不出证据,这责任你李晨诛可担不起!即使金堡主还要护着你,雪芊也非得讨这个公道不可!」
「护……护着……」听邵雪芊这句话,李晨诛这口气可真忍不下去了。身为全极中的师弟,不只在远雄堡中地位尊崇,甚至武林里也是赫赫有名,什么时候他还需要金贤宇这晚辈「护着」?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爆发,金贤宇已先开了口,全不让自己有一点插嘴的机会:「师叔好歹是我远雄堡中人,何须夫人喝斥?若夫人对敞师叔所为真有意见,不若沖着金某来!至于师叔这边,证据自然是该提出来的,若手里沒有证据,对敞师叔所为,本堡自有条规处置,不劳夫人费心。」
不知向来形同陌路的两人,怎么会有这般好的默契?表面上互相争论,其实却把自己逼到崖边,气得想吐血的李晨诛勉力忍住被后生晚辈「保护」之辱,心想等自己扳倒段翎这厮,再来跟你们算这笔帐!
「证据自是有的,待擒下这厮之后,老夫再提出来,免得他先脱走了……」
听李晨诛表面上言之凿凿,其实仍在耍赖,表明是想藉少林之力先擒吴羽,打掉他自入威天盟以来的威名赫赫,之后无论李晨诛提不提得出证据,吴羽威名已堕,纵使姬平意等仍服他智谋,但江湖上最重的仍是武功,一旦吴羽在众人面前败北被擒,之后说的话也少了三分底气。
这点机谋连姬平意也看了出来,他为难地望瞭望母亲,却见后者面无表情,仅是望着吴羽身畔战困,纤手握剑似是随时可能出手,却是一语不发,表明全任自己处理此事,心下愈发七上八下。
虽说名门正道比黑道门派讲理许多,但武功高的人威名更甚其上,却是江湖上通行不移的真理。他自知这一出手,谁胜谁败事小,即使事后自己倾力支持吴羽,少了威望减损后的恶果,但吴羽和自己的嫌隙却是怎么也减免不掉。
无论进退都于己不利,也不知向来自以为是的李晨诛,如何想得到这等恶毒的法子?
「既是如此,几位大师可以出手了。」也不知是否猜到李晨诛的鬼主意,吴羽一声冷笑,连望也不望向荣华大师一眼,遥自向四个少林僧叫起阵来。
「据闻少林武功皆脱胎佛法,乃降魔卫道的无上神通,且让在下试试龙虎戗魔阵之威,看看这等手段对在下有多少用处,哼!」
「这……」四个少林僧面面相觑,手上指着吴羽的兵刃虽仍不退,却沒有开始时的气势。
虽说缺乏江湖经验,但四个少林僧能被荣华大师带出少林歷练,自是寺中佼佼者。
出寺门时长辈谆谆告诫,不得恃武行凶、不得以强欺弱也还罢了,最重要的是明辨是非,万万別做了別人手中的杀人之刀,否则堕毁的是整个少林威名。
现在看李晨诛如此步步进逼,弄得连吴羽都发了火,却把自己等人捲进去,难辨是非之下教他们如何出手?偏偏师父又沒有发话。
「若是如此,那在下就先出手啦!」得理不饶人,见少林僧有踌躇之意,吴羽冷哼一声,竟先行出手,铁鍊犹如灵蛇一般向四僧身前抵去,转眼间已攻出数招。
众人这才发现,本以为吴羽手上不过一炼,只是出手太快才造成数炼并举、同时攻敌的错觉,但此咧仔细看来,吴羽手套上原本就连着数炼,直接连在指上。
以手指运炼出击,力道上虽比用手弱了几分,但数炼同出,手指又控得灵活,铁鍊互相配合之下,在身侧浮起一片炼网。守得无隙、攻得诡谪,确有其真实本领,连四僧习练阵法已久,彼此心意相通,彼攻我守、彼进我退,互相掩护之下,联手之威比单打独斗高出不只数倍,一时之间竟也拿吴羽沒法。
然而龙虎戗魔阵终有降妖伏魔的大威力,加上四僧阵式已成,方才被吴羽一吓,虽少了三分锐气,却添了三分谨慎。既已将吴羽围在当中,在只求无过、不求有功之下,吴羽表面威势虽盛,打得四僧有守无攻,若论比武早已胜了十足十,但以一敌四,要冲出重围却也难能。
见龙虎戗魔阵终于困住吴羽,李晨诛提在胸腔的心这才松了下来。若论武功高明,两边或难分高下,说不定吴羽还胜几分。
但现在变成消耗战,只看谁先撑不下去。在这方面少林弟子气息绵长、沈稳坚实,除非吴羽武功真胜四僧许多,否则要胜也是难上加难,何况还有个荣 华大师未曾出手呢!
这下子可不用自己上阵了,看吴羽功夫如此诡异,李晨诛虽觉这不过只是小道,不成大业,但若是自己下场,也不知能否轻而易举的败他?若胜得不易,自己的威名更加难保。
斗得百来招,见阵中吴羽虽仍攻多守少,却始终难破阵而出,表面镇定,心下却早已慌得一塌煳涂的邵雪芊不由握紧长剑。若非知道此竟自己出手,不但帮不了吴羽,反而给他添乱,说不定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受连累,只怕她早忍不住出手。
另外一边姬梦盈却连母亲的表面工夫都沒学到。她长剑在手,咬牙观望局势,若非顾忌不知何时已守在她身侧,以眼神求她冷静的祝语涵,怕是已经冲进战因。
又过了四十多招,眼见吴羽连番或巧诱或强攻,总是打不出龙虎戗魔阵的破绽,众人皆知此人此番不免,吴羽自然知道得更清楚。他手中四炼与少林僧手中的兵刃交缠斗法,眼睛却一直在找寻着破绽,终于一直摆在身前作势防御的左手一握,众人的注意力不由都提了起来。
容貌既丑,又是一开始摆明和远雄堡过不去,威天盟中人虽知吴羽是自己人,心下对他却难免三分提防,总不自觉地寻找他招式中的破绽。
看清吴羽手中铁鍊走的是诡异变化的路子,众人心下却稍稍松了。虽说奇兵走势难防,但既是长兵器就有长兵器的弱点,威力虽然高明,又能在丈许外击敌,但长兵器舞动时身旁破绽连连,只要对方欺近身畔,胜负不问可知。
沒想到今日才见吴羽的真实本领,数炼齐出、彼此掩护攻守,要欺近他身畔的难度比预料更高了好几成,加上吴羽只用右手使炼,左手却护在身前,其上的铁手套也不知是否与右手一般的机关。
显然他用这两点来弥补自身的弱点,敌人难以攻入他身侧,便是攻入了,也要面对他一直採取守势的左手,要胜他自然不易。若非与他对手的是四个少林僧,又早已摆好威力无穷的龙虎戗魔阵,结阵而斗令他难以逃出生天,挨了旁人出手,只怕要留下他都难如上青天。
如今这左手一握,显然不是为了对付难以欺近他身畔,甚至将包围圈缩得一尺都难的四个少林僧,或是只能在外围摇旗吶喊,不仅无法动手出招,连走都难走上一步的李晨诛。想必他也打算反守为攻。
能见得吴羽一直掩藏的真实本领,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只见吴羽右手一伸,四条灵活如蛇的铁鍊如四枝箭一般,直破四人兵刀防缐,竟是一动手反攻便直抵敌方要害。虽说四僧联手已久,彼此之间默契十足,但所谓阵式的原理乃是以众困寡,摆阵的数人互相掩护,攻者不惧反扑、守者不虑攻势,用团结合作来抵销功力或招式上的差距。偏偏吴羽手中四炼齐出,便如阵中有四个人同时反攻一般,阵式顿时一挫。
见铁鍊直袭要害,战友又只能自保,难以护住自己,四僧不由大骇,各自以手中兵刃或格挡或闪避来袭的铁鍊。
虽说力分四道难免弱了,吴羽功力又非远胜四僧,铁鍊来袭的招式虽是诡诱,其上攻来的力道要令四僧难以抵御绝无可能,但既然「这得四僧各自为战,阵式便已破解。
尤其吴羽的手段还不只此。炼上力道有强有弱、有快有慢,连用力的方向都不同,彷彿同时使用四种不同武功一般。四僧一用力抵御,顿感炼上力道诡异难当,练武者的直觉自然就是奋力相抗,以免力道攻人体内,却被力道相抵时的反震弄得体内气息一窒,脚步不由自主地错动,场中顿时一团忙乱。
四僧光要顾着不彼此相撞已耗盡心力,更別说挡住要破阵而出的吴羽。
虽知吴羽不凡,但龙虎戗麾阵乃少林大阵,武林中闻名已久,见吴羽陷入阵中,邵雪芊只觉手心一把冷汗,直到见吴羽破阵,心下才稍稍缓了下来。
即便明知吴羽之所以能够破阵的原因在于,一来四个少林僧初入江湖、少见诡诱,二来他手中数条铁鍊可以同时连攻数人,与一般兵刃大相遴庭,四僧经验不足才吃了这么大的亏。
若论真实本领,吴羽未必胜四僧多少,但见他破阵破得如此轻松,彷彿连汗水都不流一滴,那潇洒轻松模样仍令她不由芳心乱跳,全忘其容貌之丑。
将四僧阵脚打乱,吴羽轻哼一声,举步而出,还不忘一炼攻向李晨诛。本已举鞭打算动手的他突觉劲风扑面,眼见那炼无声无息地竟已在眼前,能将四僧迫开,连脚步都乱了的铁鍊其威自不可小觑,他忙不?举鞭护住头脸,却觉炼上力道微弱,一时还以为吴羽还有什么后手,不由採取守势,想攻出的招式自然就沒得递了,只任吴羽轻轻松松地踏了出来。
此时一声佛号响起,邵雪芊和李晨诛一惊一喜,原打算踏出的步子不由停滞下来。
虽知龙虎戗魔阵既破,身为少林长辈的荣华大师必会出手,却沒想到他竟选在这等时候!一举破开四僧阵式,连旁边守株待兔的李晨沫都被他逼得只能採取守势,表面上威风凛凛,实际上吴羽却必然耗力不小,此等时竟再应对功力胜他数筹的荣华大师,哪有幸理?
当年段翎靠机智才能逃出荣华大师掌下,功力逊对方已不只一筹,这十几年的崖下辰光受金龙刺所限功力进境极微,此消彼长之下,若不靠招式弥补不足,当真硬拼之下,吴羽可万万难挡荣华大师一掌啊!
吃惊的邵雪芊虽本能地想拔剑出手,但想到这一出剑,背负污名的不只自己,连儿子都要受到连累,脚下一窒,这一剑终究沒有出去,偏又听得旁边大喜过望的李晨诛高喊,「大师出手得好!对付此等武林败类、万恶淫徒,无须管什么江湖规矩,大伙儿并肩齐上,等擒下此贼之后再重刑逼供,看看他混入本盟究竟暗藏什么诡计?这一次绝不再让此獠逃了!」
不过情绪激动的却不只两人而已。见四僧脚步错乱,表面上毫无秩序,但夫明轩等明眼人却看出,吴羽铁鍊上的力道计算精确,四僧乱倒的方位恰好挡住荣华大师出手的位置。
虽说荣华大师武功高绝,要摆脱四僧这窒碍出手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高手相争在此一瞬,无论吴羽是否真是当年段翎所化,但当年段翎或现在吴羽,轻功都相当高明,要趁这一瞬之间冲出厅门、逃出生天,绝非难事,心下不由暗惊此人心计之深,若从友方变成敌人,实是麻烦。
偏偏方才李晨诛的话着实将吴羽逼到墙角,而姬平意又不出言相挺,让吴羽必须独面强敌。夫明轩不由暗骂自己这弟子还嫩着,这时候可不是计较声名之时!
若吴羽当真无辜,姬平意出面力保正可得此人之心,最多得罪李晨诛,但他原本就与姬平意不对盘,得罪也就得罪了,若吴羽真是段翎所化,最多只是个失察之罪而已,身为一盟之主,怎会连这点轻重都不分?
此咧邵雪芊沒有说话,姬平意又不力保,使得荣华大师都要出手了。以荣华大师的德高望重,他的出手便等于做出认定,这下子若吴羽真是那段翎,怕也逃不过荣华大师的掌心,即便他还能找出证据证明自己真是无辜,看到人情冷暖,只怕也要对姬平意失望了。
智者的失望比起任何事都危险,东汉末年因着对袁绍的失望,才逃到曹操那边的苛或和郭嘉不就是此中明证?何况现在两边相持之势,威天盟还不若当年曹操呢!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反倒是一旁姬梦盈只待拔剑出手,却被祝语涵阻止,两女錶面只是稍有拉扯,实际上也较起内力,夫明轩不由抱着希望。
虽陷阵中却还能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轻而易举地破阵而出,若是吴羽看到那边情景,说不定还能挽回,无论如何总比让这才智过人的高手离开得好。
旁观邵雪芊犹豫不前,夫明轩其实也知她的心思。毕竟昨夜与吴羽一同出去,她不得不避嫌,要力保也难由她来说,否则说不定还会有反效果,但相较于她的犹豫,本该保自己人的姬平意却格外令人失望。
夫明轩暗忖,待这件事过去,自己非得好好说说这徒儿不可,当断不断反被其乱,上位者犹豫不决才是大忌啊!
说时迟那时快,荣华大师竟是一瞬间便已欺近吴羽背后,一掌探出,表面上沒什么雄浑气势,仅是使招时散溢此许劲气,将阻路的弟子们推了开来,转瞬间场内只剩两人。
乍看之下,旁人还以为是荣华大师手下留情,沒用上多少力道,但以夫明轩、邵雪芊这等眼光,自然看得出荣华大师这一手之强,将劲风威力全盘凝于掌心,丝亳沒有外露。若非要争取时间避免吴羽逃离,需以劲风推开弟子们,只怕连这点劲风都不会透出来。这等彻底集中的掌势,才是真正高手的厉害。
感觉到背后风势,虽未觉劲风扑身,却隐隐感觉到其威难当,知终是难以倖免,吴羽心下暗嘆。
他自家知自家事,若以内劲而言,要跟荣华大师硬拼乃下下之策,却沒想到自己百般设谋,还是免不得这硬拼的结果。
若反身接招便是自取灭亡,他足尖点地,一旋身间将前扑的势子转了过来,正面面对荣华大师,原本握拳的左手化掌探出,硬是接下荣华大师蓄势已久的一击。
一接招便觉压力自掌中勐扑而来,荣华大师数十年沈稳浑厚的内家真气岂是易与?几乎是才一接掌就压得吴羽连气都喘不过来。
若非方才破阵时吴羽早有准备,留了五分力道在左拳,方才旋身之势又沒浪费半点劲气,这一掌其实也算得上蓄势已久。若他真如表面上的仓促接招,只怕光这一招就要让他呕血败退。
接掌不过一瞬,却似已是永恆,吴羽终撑不住荣华大师的雄厚掌劲,登登登地退出几步,唇角溢出血丝。
自拔除金龙刺后,他看似表面只知出谋划策,实则暗地里却特別努力,加上云雨之间,在邵雪芊、解明嫣等女的合作之下,大使採补技巧,阴阳相合之下,功力进展极快。虽称不上雄厚,浑融扎实处却不弱于人,绝不像表面上只以招式奇诡为功,否则一招之争,还要更惨一点。
只听荣华大师一声佛号,双手合十立在当地,闭目垂首宝相庄严,竟是不再追击,也不知是觉得不该再出手,还是有把握吴羽受这一掌之后已无抗力,无须他再出手擒人。
见师父如此,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四僧自然不好出手,但旁边的李晨诛岂会不捡这现成便宜?方才被吴羽轻缓无力的一炼吓开,着真令他羞恼。
他一声怒啸,彷彿要宣告自己不是不告而动,而是光明正大出手般,震得厅中一此小辈都立身不住,脚步无声地欺到吴羽身后,一鞭就向吴羽脑门砸下!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李晨诛这势在必得的一鞭竟硬生生地被人接了下来,看到来人更气得李晨诛面红耳赤、犹若沸血。
「小姑娘恁事不懂,竟然敢出手相救此人?难道你不知正邪不同道之理,连师门威名都不顾了吗?小子无知,老夫今日就代你爹好生教币你!
「哼!」从鼻中透出一声,姬梦盈只觉周身骨架微微发疼。她所修剑法原就不利于硬接硬架,功力又远不及李晨诛深厚。若非被吴羽所救之后,在他的努力教导下格外用功,内力进展一日千里,这一鞭怎可能接得下来?
即便如此,这一硬接仍令她浑身发疼,只能咬牙苦撑。
「还不磙?难不成你与这厮已出了什么丑事?看老夫一招毙了你!」
一招下去竟被这小辈接下,李晨诛心中恼恨异常,鞭上愈发落力,下一瞬间却是目瞪口呆,也不知该否再压下去?
若非知道吴羽受荣华大师一掌,该是再无抗力,李晨诛也不会选在这时候出手,却沒想到吴羽虽是嘴角溢血,眼神仍是湛然有神,却带着此许惑意,显然在荣华大师手下竟沒吃多少亏,心下已然一惊。但钢鞭都已出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被姬梦盈一架,李晨诛本欲加力再击,反正他也不惧姬平意这后生晚辈和邵雪芊这女人,沒想到眼前一闪,晃到姬梦盈身边,一掌轻轻挡住自己钢鞭之人,白眉长须,庄严气息扑面而来,竟然就是荣华大师!
本来功力便不及荣华大师精纯,更不用说荣华大师这一抵抗还加上姬梦盈的内力,何况心中惊骇之下,掌上力道也减了数分,李晨诛登时步上吴羽后尘,被震得连退几步,钢鞭当的一声落了地,再也无力拾起。若非荣华大师无伤他之意,只怕这一下李晨诛也要身负内伤。
掌上无力,气息微乱,却比不上心中惊骇之甚。若非荣华大师亲自出手,李晨诛也不敢轻易动作,更不要说原就半信半疑,也不知该否出手的姬平意等众人了。
李晨诛心里骂道:「你个老秃刚才出手伤他,让我们真都当他是段翎,才会毫不保留的出手擒人,但你现在又出手救他,那方才的出手和你弟子们的摆阵,难道都是摆唬人的吗?」
但李晨诛再如何骄狂自傲、妄自尊大,在远雄堡里不可一世,彷彿天下无人在他眼内,可对着荣华大师,这斥骂言语哽在喉间还真出不了口。
一时间厅中静默无声,只馀李晨诛手中钢鞭坠地之时的声音迴响。不只荣华大师安静无声,双手合十立在吴羽身前,目中微露怜悯之色,就连逃过一劫的吴羽也是难得的一脸惊容,彷彿平日的智计自恃早不知跑到哪儿去,像是全沒看懂荣华大师的打算,更別说气得脸红近紫,已经说不出话的李晨诛。
好半晌夫明轩才终于打破沈默:「大师这……这是……」
「阿弥陀佛。」荣华大师一声佛号,却连头都沒?起来,周身沐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却仍似未见未觉:「李施主之言,老衲原也有疑,才会出掌一试吴施主武功。但吴施主功力虽走阴阳分流,乃太极玄功,却已非当年段翎功偏阳刚一道,显然此次是老衲误解了,老衲在此致歉,还望吴施主万勿挂怀,仍一本初衷协助威天盟,抵御黑道联盟的强人,为我正道留一丝生机,则正道幸甚、天下幸甚,不知吴施主意愿如何?是否能有此胸怀,将以往诸事,皆付东流?」
虽气得连心都跳快几倍,恨不得拾起地上钢鞭把吴羽狠狠打死,但別说荣华大师已护在吴羽身前,光看吴羽已缓下一口气,虽看似在姬梦盈搀扶之下才能站立,但以此人智计,若自己妄自出手,只怕会在这人手下吃亏。
李晨诛负气地別过头去,心想荣华大师都这么说了,把所有的事大包大揽,想必吴羽也不敢轻犯少林虎威,这回自己的举动,该算是已揭了过去。
全沒想到会有如此结果,但荣华大师久歷江湖,何等眼光见识?他既已发了话,想必吴羽确与当年段翎无涉,夫明轩这才放了一半心,转眼见姬平意也是松了一口气,却不由微微摇头。
这徒弟好不晓事,这么快就松弛下来,却不知真正的危机其实还沒全过呢!方才李晨诛那一鞭确实会找时机,连自己看出机会都不敢妄动,幸好姬梦盈及时出手,算是救下了吴羽一条命。无论吴羽心中是否对姬平意有芥蒂,至少还感姬梦盈之心,该当不会就此与威天盟离心。
见吴羽已然无虞,荣华大师既已致 歉,说明方才一切都是一场误会,此事该可就此过去,接下来只看吴羽是否接受荣华大师的诚意了。
众人目光一时都从荣华大师身上移向吴羽,却见后者在姬梦盈搀扶之下渐渐站稳身子,望向荣华大师的眼光混着疑惑、感激与惊异,良久良久才终于迸出一句话来:「既然大师有此美意,在下自当遵从不移。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在下自不会狗泥于过往,还望大师放心。今后多所教示,在下万分感怀于心。
「可是……」
听吴羽此言,李晨诛心才松到一半,这句转折却令他不由又心火上沖。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荣华大师都出言打圆场了,你还打算怎么追究?难不成真要我以远雄堡长老之尊对你道歉才行?
他咬着牙,只听吴羽续言:「此许小事虽可放过,但一此旧仇旧怨,在下却不能轻放,便是武林中也有是非,在下只愿罪人俯首,既有业因,便有业果,不能轻放。」
「哦?若是不犯武林规条、不令亡魂抱冤,老衲自无可干涉,还望施主自重。」
虽听不懂吴羽和荣华大师打的是什么机经,但见此事如此了局,姬平意也松了口气。其实吴羽是否段翎所化并不重要,只要荣华大师在,真是段翎来了他也不惧。
但李晨诛趁此机会挑战自己盟主权威,却是他万万不能容忍,偏偏荣华大师已开尊口,他再恨李晨诛也不能在此追究。一偏头见到师尊目光已知自己麻烦了,姬平意暗嘆口气,这盟主之位还真不好坐。
「既然误会已然解开,不若就到此为止,大伙各自休息。还请吴夫人为大师诊脉,避免真有敌人暗行诡异之事。吴兄也好生休息,昨夜公幹确实辛苦了……」
转头望了一眼远雄堡那边,姬平意心有不甘,又加了一句:「至于金堡主那边,既然认定盟里有影剑门的细作暗伏,兴风作浪乱我根基,不若就请金堡主负此重责,全力找出细作何人,万万不可容此人继续暗里弄鬼,无论此人如何位高权重、身份尊崇,都请金堡主将此人找出,去我威天盟心头大患。」
「本座遵命。」冷眼望了李晨诛一眼,金贤宇嘴角那丝笑意再也掩饰不住。表面上他已是远雄堡主,实则远雄堡内不服他的暗流还真不少,李晨诛便是其中一人,他 正好趁此时机好生打压这票人一番,看看还有谁敢轻犯他堡主之威?
若非看姬平意给了自己这么好一个机会,以他的个性容不得姬平意以盟主权威吩咐自己做事呢!
知道自己这下惨了,金贤宇和姬平意所言句句都扣着自己,老练如李晨诛心知这世上锦上添花者有、雪中送炭者无,厅中众人皆非远见卓识之人,岂看得出自己的重要?多半只会落井下石,跟着金贤宇这笨蛋来对付自己,想要活命只能想办法自救。
想着想着,李晨诛不由连荣华大师都恨上了。若非这老僧让弟子出手,摆明把吴羽当成段翎所化,他也不会这般急公好义的动作。
说来他原是半信半疑,毕竟当年他并未跟段翎交过几次手,厅中能识段翎者,除邵雪芊和荣华大师外再无他人。邵雪芊既被他瞒过,只有荣华大师能看穿这人。
因此龙虎斟魔阵一动,李晨诛便知自己赌对了,忙不?地动手攻人,打算将这令人看不下去的丑汉先擒了再说!就算不因此掀了姬平意的盟主宝座,也要让这人吃不完兜着走。
沒想到事到临头,竟是荣华这老和尚出卖了自己!如果不是他临危出手挡住自己一招,別说激战过后已然无力的吴羽万万挡不住自己一鞭,纵使他逃得生天,之后自己也能因而得势,鼓动全威天盟之力追杀此人,绝不让他逍遥法外。哪想得到肉在砧上,却有此峰迴路转之变?若非知道荣华武功远胜于己,少林派的威势更非远雄堡可比,只怕他早要出手挑战了。
事已至此,真不知该如此处理。李晨诛还沒来得及开口,吴羽却先摆了摆手。
「搜索细作之事还请盟主三思,毕竟马轩原也与本盟有关,盟内与他有旧之人所在多有。先不说能否找出他伏下的所有细作,光这等声张举动便不知会否引起盟内多少纷争。现下与黑道联盟之战」这在眉睫,万万不能自乱阵脚,还请盟主暂息雷霆,专心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战事吧!
「至于细作之事,或许盟内还有被马轩盅惑之人,但只要不真的吃里扒外、与马轩互相通连,还望盟主大度能容。毕竟此战若本盟得胜,剷除影剑门的威胁,这此意志不坚之人无从反叛,便会乖乖服从盟主,若是本盟败了……」
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要说出己方战败的后果确实不容易,但眼下却不能不说。吴羽丝毫不管旁人瞪着自己,只不住瞄向荣华大师,说得泰然自若:「这此细作再也沒有价值,想必马轩也不敢重用这此朝秦暮楚之人。此间得失,还望盟主三思。」
「既是吴兄都这么说了,此事……便暂息吧!」见金贤宇脸上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姬平意心知他不服。毕竟昨夜到今天,李晨沫那嚣张气焰连自己都受不了,更不要说直接受他欺压的金贤宇。难得有这个反击契机却要平白放过,別说满肚子火的金贤宇受不了,自己都觉得太可惜了。
可一来吴羽说的沒错,大敌当前之时,绝非自己能以霹雳手段整肃内部的好时机,二来厅中不只威天盟的自己人,还有个荣 华大师在呢!自己虽是威天盟之主,但终限于年轻,武林中的威望不足,若给了荣华大师一个好印象,将来对威天盟的拓展只会有利不会有害。吴羽之所以一直以眼神示意便是为了此事,他也只好压住急躁之心,故作大方,反正……万事都有以后嘛!
「是……」沒想到吴羽竟横里插上一手,让自己沒了理由对李晨诛大作文章,金贤宇心中颇为失望,毕竟方才他心里已浮出了七八个想法,要让李晨诛好生受受自己昨夜受的气,沒想到却成了镜花水月。
不过他也猜得到,姬平意昨夜受的气不会比自己少,想来吴羽也不是气度宽宏之辈,接下来与黑道联盟的战事之中,李晨诛必然是第一个牺牲的砲灰。自己要注意的就是別让远雄堡的损伤太重,还有收编他遗下来的势力罢了。
「本座明白了,万事以大局为重。」
「吴兄胸怀大局、姬盟主雅量宽宏,确是人中之龙,老衲好生佩服。」荣华大师双手合十为礼,旁人当他心怀慈悲,只有几个亲近弟子才听得出来,荣华大师言语间竟有一丝凄苦之意。
咬紧了牙,却是连插一句话的机会也沒有。听他们几句话一说便放过自己,逃过一劫的李晨诛虽放宽了心,肚子里的火却只有更旺。
他是远雄堡的元老,在威天盟也是长辈,竟沦落到连命运都被这批年轻小辈安排的分,甚至连句话都沒法说!偏偏荣华那老僧一语便将一切定了调,他也沒法多说,只怕多说多错。心中那火只能郁积着,再也排解不开。
将厅中众人的神情盡收眼底,无论失望、轻松、欣喜和疑惑都收在眼内,荣华大师心中暗嘆。他的意思想必吴羽已然清楚,而吴羽的言中之意,他虽不明白其所以然,却也算得了保证,只是连他也不知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万事……还是只能看老天爷的安排。
【第十一卷】第三章:因势利导
桌上烛火微亮,坐在椅上的人一手扶额,一手轻置桌上,指尖轻轻叩动,微茫的目光也不知是否看着那跳动的烛火,整个人似就这么定住,许久许久都沒有动作半分。
启门而入,看他仍是保着这样的姿势,女子歪了歪头,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否打断他的沈思。
毕竟今儿个白天当真太过峰迴路转。本来当那少林僧出面指证,说吴羽便是刺杀荣华大师的真兇时,她心里还觉这指证不值一哂,毕竟吴羽昨夜都是和她们在一起的,容貌可以假装,但武功却假不了,要出手擒下霓裳子,在威天盟内还真沒几个人有这本事。
何况就算本事能假,床上的功夫更假不了。昨夜几人都是肌肤相亲,大展雄风将霓裳子征服,这种事怎么可能假得了呢?是以当吴羽被龙虎斟魔阵困住之时,她一点都不紧张,以他的头脑,该可轻松解释。
但当李晨诛口出段翎之名时,她只觉胸口都似停了几拍,差点沒连唿吸都错乱,若非荣华大师暗中扶了自己一把,只怕当场就要滑倒地上。毕竟李晨诛不是寻常弟子,而是远雄堡长老,无论他是真有证据或空言指述,至少都歪打正着,揭穿了吴羽的真正身份!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在威天盟里段翎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虽说威天盟里真正碰过他的人已是寥幕可数,但只要想到当年逼杀此人之难,威天盟的弟子们一听到这名字,武器本能上手、招式本能摆出,丝毫不用考虑。
一旦吴羽无法撇掉这指证,只怕将要面对威天盟弟子们的围攻,更不用说当场还有武功绝不在他之下的荣华大师压阵!就算邵雪芊对他早无敌意,在公开场合却不可能真为他出手。众寡悬殊之下,任吴羽真有三头六臂,要逃出生天也绝不容易。
却沒想到吴羽一不说明、二不辩护,直接就闯了龙虎斟魔阵!表面上沒有解释,言语动作之间却恰到好处地满怀怨意,完全表现出一个被冤枉者的神情态度,连她这知情知底之人也只能暗赞这相公演技极佳,厅中之人十个有九个也都被吴羽给瞒 过了。
吴羽真正想瞒的只有沒被瞒过的那个人!容貌既改,武功也与先前大相遥庭,想看出他真身只能从当年的行事作风来看。除了 早被他好得服服贴贴,在床上满足快乐到了极限,仅表面还留着冷月仙姑的冷艷,内里早已被征服、绝不可能出面指证他的邵雪芊外,只剩下一个荣华大师有资格。
偏偏荣华大师佛法精湛,无论如何也不是吴羽能轻易瞒过的人。他之所以坐看吴羽闯龙虎戴魔阵,想必是要在细微处看出他与当年段翎的相似处,好一举揭破他。
是以吴羽表面上威风八面,轻而易举破了龙虎戗魔阵,她的心思却沒有丝毫放松,反而在吴羽破阵而出,连李晨诛都被逼得无法动手之时,紧张升到了最高点。
荣华大师不出手则已,要出手绝不会放过这一竟,一旦他出手,无论能否擒下吴羽,这真实身份只怕都难再藏住了。到时候自己除了和他生死与共外,沒有第二条路是她愿意走的。
心思既定,看开之后辛婉怡也就不紧张了。当吴羽硬接了荣华大师一掌,厅中众人皆知他难脱此难,邵雪芊踌躇着也不知该不该动手时,反倒是她心思一点不动,大不了就是一起死吧!
看到姬梦盈全不像她母亲那般瞻前顾后,直截了当地站到吴羽身边,为他硬接下李晨诛一鞭,辛婉怡心中非但沒有醋意,反倒又多佩服了吴羽一分。
这人也是厉害,脸都变成这样了,还能让小姑娘如此倾心,自己选上的人果然不凡。只是赞赏中有几分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了。
早知姬梦盈再如何进步,功力终有差距,何况是硬碰硬的拼搏,怎么也挡不了李晨诛钢鞭。原已打定了死志,但连辛婉怡都沒想到最后救了吴羽一把的,竟然是荣华大师本人!
当看到荣华大师挡住李晨诛的钢鞭,辛婉怡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吴羽终于逃出了生天,而是「这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伤人也是你,救人也是你,是真的想拿我们耍乐子吗?」
幸好辛婉怡原是温柔性子,加上吴羽逃得一劫,她心下比任何人都高兴,是以这情绪还沒得发洩出来。就算事后吴羽跟荣华大师大打机镂,讲一堆她听不懂的事情,她也真沒有放在心上。
无论如何,吴羽沒事就好,心下兴奋的她差点连身为医者最基本的把脉法都忘了。若不是少林众僧也有愧于心,体谅她兴奋之下难免出错,只怕还容不得她这般心境去为荣华大师把脉呢!
「嗯……辛苦你了。」感觉到辛婉怡那柔软纤细的娇躯贴到背心,吴羽总算是回过神来,一把将她揽到怀中,轻轻地抚摸着辛婉怡微乱的秀发。
「为我这么紧张,还要强撑着沒事人儿帮大师把脉,好婉怡,是相公让你为难了……不要怪我,好不好?」
「嗯……不怪你……」闭上美目,感觉他的手指温柔地滑过自己髮梢,辛婉怡唔嗯一声,偎在他怀中不想起来,彷彿沈在骨子里的疲劳都随着她的放松而扬了起来,好想就这么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待下去。
「能够这样结束已经算是好事,你不知道当他……当他说出你身份的时候,婉怡有多怕……嗯……幸好……幸好你功体的变化瞒过了大师……说来也多亏了那九转龙珠……只能算运气……」
虽说被这急促变化的状况弄得脑子都昏了,但辛婉怡久习医道,医者挽救生命许多时候只在片咧,万万不能让突发的状况弄昏脑子,仔细回想荣华大师的话,辛婉怡也猜到了其中关键。
段翎原本的功体确实是偏阳刚一路,毕竟身为男子,即便所修是道门武功,最重阴阳平衡、五行相辅相成,但天生的本能仍让他在习练阳刚武功时较有进展,而淫盅的影响也对偏阳刚功体的人较为强烈。同样是身染淫盅,辛婉怡和邵雪芊所受的影响,可不像段翎那般严重。
但为了压制淫盅之力,段翎服食九转龙珠,收了其中强烈已极的阴气。虽说沒用什么君臣辅佐的药道,因此造成体内阴阳气息冲击强烈,其中苦痛绝不足为外人道,也因此段翎孤身在崖下,无可抗拒那苦楚之时,只能用身体去磨擦粗糙的石地,用外头的疼痛稍减体内之苦,才让他的容貌变成现在这等模样。
不过他的功体也由偏阳刚一路转为阴阳和谐,这般变化非是一般练武的功法可以造成,否则也瞒不过荣华大师的经验与眼力,只是,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
轻抚着他伤痕累累的脸,辛婉怡微微苦笑。以她的医术,就算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那伤痕都已经在他面上定型,若真要动手纵使无法让他变回以前那俊雅风流的段翎,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丑恶。
但对现在的吴羽而言,隐瞒真相比一切都重要。辛婉怡虽能谅解,心中却也不得不庆幸,若受这伤的是自己,身为女人即便知道后果多严重,仍会千方百计设法变回原样。
纤指轻轻抚着那粗糙的伤痕,辛婉怡陡地想起了什么,忙不?地从吴羽怀中坐起,伸手按住吴羽腕脉。她白天时惊时喜,情绪起伏过大,难免受到影响,否则岂会沒有想到,硬生生受了荣华大师一掌,最有可能身负重伤的就是吴羽了!
试过脉之后,辛婉怡总算是吁了一口气,心里却暗骂自己大意。不知是太过相信吴羽的实力,还是白天里太过强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浑然忘了最重要的事,竟然记得帮荣华大师诊脉、记得帮姬梦盈诊脉,却把吴羽体内的伤势给忘了!
幸好现在一试,吴羽脉象平和,一点沒有身受重伤的感觉。不知是荣华大师发觉不对,及时手下留情?还是吴羽原本的功力浑融九转龙珠之后,已经不弱于荣华大师太多,那一掌并沒有对他造成伤害呢?
「幸好是沒事,不然婉怡当真要吓死了……」整个人软绵在吴羽怀中,辛婉怡却沒忘了吩咐,「虽说荣华大师被你瞒过了,但他功力实在太高,就算你融合了九转龙珠之后功力也不弱,终究受金龙刺馀威所害,比他仍有不及,也不知内里是否受到影响?好相公答应婉怡,至少……至少三五日内不能动手,让婉怡好生看着,等到确定无虞之后再与人动武,相公好不好?」
「婉怡既然吩咐,为夫自然遵从。」知道辛婉怡全是为己着想,何况自己被迫落崖,留她一个人孤苦十馀年,现在自己回来了,她又得跟好此女子分享自己,甚至昨夜还要她与邵雪芊她们一起对付霓裳子。
女人可不像男人那般喜好雨露均霑,想必辛婉怡心中不会太好过。吴羽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哪里还管得了要振夫纲?
「其实若说要疗伤,婉怡这大美女就是最好的药方。为夫的阴阳双修之道练得还是不错的,婉怡今晚要不要好生试 一下?保证滋味不输昨夜之美喔!」
「你……讨厌啦!」听他才正经一会又对自己轻薄,虽说成婚已久仍是大羞,心下却甜甜的。
虽说羞赧难抑,但辛婉怡也知道势必如此。一来她医道虽高明,对武功认识却是不深,对荣华大师和吴羽这等程度的高明武功更难了解,若真有动武的隐伤,凭试脉未必探得出来,也只有这等「深竟」的身心接触,才能让她彻底了解吴羽的身体状况。
二来对身染淫盅的人而言,男女双修的手段本来就是最好的疗伤圣法,更不要说昨夜在霓裳子身上那般疯狂,却未受阳精灌溉,她本就有这方面的需要,想必无论是邵雪芊又或解明嫣,此咧也颇渴望着吴羽的疼爱吧D只是再想要,这等非常时竟,吴羽的房间邵雪芊和解明嫣可是万万来不得的。就算吴羽的嫌疑已经洗脱,但昨夜公干之事被李晨诛挑明,就算真有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姬平意等人心下也难免生疑,更不要说状况正糟的李晨诛不知会如何自救,像条疯狗一样乱咬也是极有可能,这几日内邵雪芊和解明嫣都不能不谨言慎行。吴羽就算想阴阳双修,除了自己之外也无人可找。
但辛婉怡也知道吴羽在床上的功夫有多厉害,几个女子一起同床侍候他不是沒试过,平时两个人轮流都未必能让吴羽发洩完全,单靠自己上阵,恐怕只有被征服的分儿。但那种快乐的感觉却令她便知自己事后不知会累成什么样子,仍是心甘情愿任他为所欲为。
唔嗯一声,纤手轻轻握拳槌打着他胸口,却不敢使力,生怕打疼了他。辛婉怡只觉两人虽衣裳完整,可体内那潜藏着的淫盅药力却随着唿吸相闻,渐渐鼓荡起来,娇躯整个热了。
尤其是双股之间更是一股股热力直透上来,辛婉怡不由害羞,却不是为了即将在他怀里发生的事。反正跟他也不是头一次好了,甚至连大被同欢的羞事都干过,但他还沒动作,光只两人心中动念,那慾望已如此蒸腾,这淫盅之威真是可怕。若非有那难以避免的后遗症,真是助兴的妙物。
「婉怡既然来了,就……就是为了给你治伤的……」将脸儿埋在他的胸口,小舌轻吐,砥着他颈部,轻扭之间好像连衣裳都快挡不住身体的热了。只是辛婉怡心中还有点理智,暗叫可惜。
若说男女交欢,身在其中的女人自然是乐得什么也不顾了,毕竟对像是令自己魂牵梦萦、再不肯忘怀的他。
但阴阳双修之术,甚至是採阴补阳,就不只是两边的心思配合、心灵默契而已,体内元气和功力深浅才是决定功效的要项。偏偏若论功力深厚,她及不上邵雪芊,要讲元气,她既未久练武功,又非处子之身,实在不甚适合。
「实在可惜了……如果是雪芊或明嫣在这儿……给相公你治伤效果才好呢!偏偏是这等时候……好相公,你就……就将就一下吧……」
「这么好的时候,別提旁的人了,在相公怀抱里的只有婉怡你呢!」虽知辛婉怡性情平和,不是醋罈子一个,但不吃醋的女人天上少有、地下绝无,只是吃多吃少罢了。
吴羽不由搂得她更紧了此,俯首嗅着她的发香,只觉心思无比温和宁静,却不觉得体内慾火有半分弱了:「今晚沒有旁的女人,相公要专心疼爱婉怡……如果婉怡受不住了,也找不到人救喔!」
「嗯……」当女人酥软在男人怀抱的时候,最好的伴奏便是男人的甜言蜜语。辛婉怡听得身心皆酥,就算他还沒有动作,心思早就飞到高潮时那神魂颠倒的仙境,仅是嘴上还娇滴滴地呻吟着:「只是……只是你治伤重要,要不要……要不要冒点险?雪芊那边不好去,可明嫣那边……想必就算被旁人知道,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毕竟在这方面……唔……功力相仿要好一此,嗯……若明嫣她们算是良药,婉怡只能……只能算是被你吃过的药渣……可沒……可沒她们那么滋补……是不是?」
听辛婉怡还在口是心非,吴羽心中暗笑。嘴上说不吃醋,辛婉怡心中想必还是有几分醋意的,这句话说得像是明辨大体,可语气里怎么听怎么有点酸。
他将妻子搂得紧了,大手轻轻抚揉着辛婉怡肩背腰后,揉得辛婉恰连声音都软了,嘴上的声音朦朦地回在她髮丝之内。
「相公也……也很爱吃药渣的……尤其是婉怡这碗药,相公要把你……连渣都不剩的吃下去……一点 都不留……」
「你……你坏啦……」嘴上轻声埋怨,心下却已甜得像要溢出蜜来,只觉他的魔手到处,火热的渴望不断从体内升起。就算知道那是他为了让自己阴气全盘展放,好供他採补疗伤的必要手段,可那纯然肉慾的甜美还是令辛婉怡芳心荡漾。
一边任他为所欲为,一边心中却忍不住暗骂。若不是荣华大师手下留情,让你这坏淫贼伤得不重,只怕你还沒那么多力气欺负自己呢!只是自己却也很欢迎这种欺负法就是了。
「幸好……幸好大师沒看出来,否则……看你还能使坏……」
「他……看出来了喔!」听辛婉怡提到荣华大师,吴羽手上一窒。沒得爱抚的辛婉怡不由奇怪,微朦的美目迷惑地望着他,却在他眼中看到疑惑,好不容易才听出吴羽言里之意。
「你……你说什么?大师他……他看出来了?可是……可是在厅上……大师不是说……不会的……」
「婉怡放心……」虽说还隔着衣物,但两人身体均已火热,哪里感觉不出辛婉怡的紧张?
吴羽微微苦笑,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幸好事情已经过去,他将辛婉怡搂得更紧了此,口里轻吐的热气瀰漫在她髮梢,手上虽放得松了,威力却沒减多少。
「其实他一接掌就已确定我的真实身份。想来前此日子我表现得太过张狂,跟当年一般无二,大师心中早疑,根本瞒他不过。
「不过大师手下留情也不全是佛门高僧的慈悲为怀,多半是他来此之前已先调杳过,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又发现就算听说了我的身份,雪芊她们对我仍无敌意,所以他出手时颇带犹豫。一发觉到我体内的状况便决定不再动手,只用言语套住,要我放弃当年仇怨,全心协助雪芊她们。其实这也与我所想相类,既然他不动手,我就乖乖的啦!」
「那……那你后头说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想到当时厅中情景,辛婉怡仍不由害怕。只要那时荣华大师不出手,又或动手晚此,吴羽只怕逃不过李晨诛钢鞭,教她想不惧都不成。
提到吴羽体内的状况,辛婉怡心中便不免难受,她也只能做到医者能做的部分罢了。
「当年之事我已不怪威天盟,毕竟他们所作所为也非无理。」不知是否发现辛婉怡心中的担忧,吴羽轻轻搂着她,感受怀里那关心自己的温暖,嘴上却不由又嘻笑起来:「何况……雪芊和明嫣已经赔了很多,之后还要继续赔下去,我这债主只要乖乖收债便可,也不用……什么事。」
「只是其他的事情,我却不能轻放。」话经一转,吴羽手上却沒有软下来,渐渐落力,让辛婉怡又酥麻起来:「不过大师也已同意,只要我顾及江湖规矩,不要做得太过火,他便不管我的事。既然他千金一诺,我便不担心那么多了。至于夫妻敦伦,又或是雪芊和明嫣拿身子来赔我受的气,那就不在少林派该管的事情里了,所以好婉怡……今晚让为夫好好嚐嚐你的滋味……嗯……」
虽说心中满是疑惑,不知吴羽想追究的究竟是什么人,但既然不是邵雪芊,辛婉怡也就放下心来了。何况吴羽一边说话,一边上下其手的功夫,辛婉怡不知已尝试过多少次,却还是无可抵御。
就像现在这般,当辛婉怡察觉之时,一身衣裳早给录得只剩贴体小衣,几近赤裸的胴体软绵绵地偎在他怀里。尤其在她玉腿上揉弄的大手更是不住地送入满满的情焰,灼得辛婉怡不由自主地呻吟起来,一双迷离美目只知痴痴地望着他,护守的本能早不知飞到哪儿去。
体内淫盅影响,辛婉怡本就最抗不住挑逗,何况对她动手的又是她心心念念的爱侣?尤其此竟她情浓欲旺,小衣的衣结早已半解,无力地挂着身上,若隐若现之间格外透出女体娇媚的诱惑。
被他那张嘴从颊至颈、从颈至胸一点点地吻下来,下巴轻轻顶弄之间,小衣已然散乱,娇挺的香峰已然半露。辛婉怡只觉浑身发烧,纤手插在他头髮里,也不知该用力还是该松手。
「好……好相公……唔……」腹下一股火美美地烧灼起来,辛婉怡知道自己又被他勾起满腹慾火。可就算知道淫欲过度伤身、知道此竟他最需要的不是情投意合,而是採她的元阴用以疗伤,但只有亲身尝试过那种滋味的人,才知道那彻底臣服、再也无法更不愿抗拒的快乐,是多么的夺人心魄。
即使知道要被他活活弄死也心甘情愿,便如昨夜被连番风雨侵袭,到最后终于被征服的霓裳子一般,她又哪里想得到要抵抗呢?
「给……给婉怡吧……婉怡想要……想要你呢……唔……」
「好婉怡……你太慢了……」爱不忍释的唇舌在辛婉怡胸前留连,虽说远沒有邵雪芊的丰挺而富弹跳力,可那纤细柔滑的甜美却也另有一番乐趣。
那硬挺的乳蕾令吴羽不肯放过,他一边将那乳蕾衔在口中,舌头不住勾挑滑砥,一边闷闷地让声音直透辛婉怡胸臆。
「相公衣裳还这么多……要怎么疼爱你啊?好婉怡……好好的……给相公宽衣……让相公好好地疼爱婉怡的身子……」
天……天啊!给吴羽这般调笑,辛婉怡方知不妙。她已被录得只剩一件小衣,甚至难以蔽体,只稍他微一用力就完全赤裸,但吴羽衣裳虽已被怀中不断扭动的她给弄乱了,却是一件也沒脱掉。
这坏蛋根本摆明了要一边这样继续逗弄自己,一边等着自己为他宽衣解带,等到两人裸程相见之时才肯狠狠地佔有自己。到时候自己慾火中烧,恐怕早不知洩了几回,也不知会在他的魔手下浪成什么模样儿?即便早已爱煞了他,那羞人的滋味仍令辛婉怡颇有此招架不住。
既已着了好人之道,上了贼船便沒这么容易下来,何况她也知道,这般羞人的玩弄隐藏的爱意浓浓土羊婉怡不由轻咬银牙,既然是一定要到来的,苏让他狠狠的来吧!
「嗯……婉怡……给相公宽衣便是……」双手无力地从他发问滑下,渐渐熘到他的衣扣。辛婉怡娇喘着,只觉体内烧着的是火,被他抚爱着的也是火,内外交煎之下,那种煎熬真是令人渴望得紧。
「只是相公……唔……稍稍……稍稍留点手……婉怡身子娇弱……经不得……经不得太过狂风暴雨……若相公吃的太勐……嗯……把……把药渣都吸干了——后头——婉怡的身子——可就沒了药——药效——哎別……
「別一下太勐了……唔……」
本还想多动点手,但她的身心早是吴羽的囊中物,哪寸敏感地带未经过吴羽的开发?那羞人话儿一脱口而出,便再也不知收敛。
「婉怡……可不是你的雪芊……不像她那么……那么火辣耐玩……也经不得你那样痛快採补……婉怡的药效……不够她一成强的… …啊……好弗……」
「婉怡不用担心……」?起头来啜上辛婉怡火热而柔软的唇瓣,只觉唇舌交缠间无比温暖甜美,令他忍不住愈吻愈深。将辛婉怡胸前美峰擒着的手却不肯再放,逗着辛婉怡娇哼不已,连为他解衣的手都火热地发着颤。
辛婉怡真想不管他的衣服,就这么探进衣内,探索那令她情慾高涨的身体,如同此咧吴羽的手所做的一般。
「管他什么药效?相公……唔……就是要婉怡……要痛痛快快地吃婉怡……吃得婉怡一滴都不剩……让婉怡欲仙欲死……爽到再也离不开相公的床上……看你……」
「哎……你坏……唔……弄得……弄得婉怡这样……」一边娇嗔呻吟,一边不住为他宽衣解带,纤手活动之间却老忘了工作,只迷醉在他火热的身上。
辛婉怡宛若体内满涨着火,几乎都快爆炸了,偏偏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么爱那种在他胯下婉转逢迎,直到当真爆炸的滋味。
这人着实坏,明明知道辛婉怡已然迷醉,却不当真动手,以唇舌交缠之间的甜蜜引诱着她,一双手却早已释放辛婉怡那两球柔软的渴望,滑到她汗湿的腰间,时而轻抹时而重捏,使得既酥且麻、又痒又酸的滋味从纤腰直透体内,简直像直接刺激着子宫般,勾得辛婉怡幽谷里湿滑滑的,腰股不住颤抖收缩,忍着不让幽谷里满溢的汁水奔流出来。
这可就苦了辛婉怡,她虽想极了被吴羽火辣辣的玩弄好淫,直到高潮登仙,彻底无力地软瘫在他怀抱里头,可天生的羞意却让她不想这么快便在他面前弃甲曳兵。
愈急手愈乱,怎么也沒办法把吴羽的衣裳解开。尤其她现在已然动情,吴羽偏偏放开她最敏感的所在,只在腰间魔手轻动,间接地诱引着她。若说「想要」,偏是不够强烈,若说他不想,那间接的手法威力却也丝毫不减。辛婉怡在他怀中乱扭乱摇,娇喘着连唿吸都乱了,偏是诱不得他进攻。
若是要害处被放开,最多她主动迎凑,反正现在整个人都在他怀抱里了,就算他不动手,她也可以整个人贴上去,盡情地向他奉献着自己。但她却还有帮他脱衣服的重大任务要做,原来不过羞人此而已的工作,现在却令她愈发难受。
他的衣扣都在前头,任辛婉怡再狂放大胆也沒有办法一边紧贴着他,一边为他解脱衣裳,只能苦苦忍耐欲求不满,一边快点帮他宽衣。
好不容易上身衣裳解开,当辛婉怡终于困难地解开吴羽裤带之时,只觉手上一松,也不知吴羽怎么使的,那肉棒竟腾地一声跳了起来,在她眼前竖个笔直,彷彿将一股热力直射到她眼前般。
羞到极点却也渴望到极点的心思,让辛婉怡禁不住一声呻吟,娇躯发软再也动作不得。
「好婉怡……总算好了……相公……等你好久了呢……」感觉得出怀中的她既娇羞又火热的渴望,吴羽其实也忍得够久了。他一边吻啜着辛婉怡柔软火热的红唇,一边将情慾的心声吐入她口中,双手轻轻扶住辛婉怡的柳腰,将她娇躯轻轻下放。
在辛婉怡婉转娇吟之中,那湿滑的幽谷无比渴望地将肉棒一点一点吞沒,灼热 的肉慾刺激让辛婉怡娇躯不住抽搐,一边在他的动作下娇喘呻吟,一边轻扭着让那肉棒渐渐深入,温柔而火热地搔着她的痒处,将她的空虚一点不剩地佔有。
「好……好棒……」听着他在口中轻柔而挑逗的言语,虽已不知承受多少次,辛婉怡仍是羞不可抑。但体内奔腾的热情如此狂烈,让她再也沒有办法冷静下来,只任他摆 佈自己的胴体。
四肢渴求无比地缠紧他,感觉那美妙的火热在她体内愈刺愈深、愈刺愈透,澈骨酥麻令她再也无法提起一丝力气去挣扎:「好相公……嗯……婉怡好……好爱你……婉怡要你……唔……要你盡兴……」
「婉怡好乖……相公这就来疼你了……」虽说负伤后身体的渴求让吴羽的耐性大减,但辛婉怡身子娇嫩,远沒有邵雪芊那般成熟,万万容不得他强攻勐打。吴羽仍是百般努力,要让她情慾完全被挑起后才真个销魂,却沒想到被淫盅改造之后,辛婉怡竟也变得如此渴求。
肌肤之柔软火热,将女体的百般诱人全盘展现,令他再也忍不住。偏偏手上才稍稍一放,已听得辛婉怡一声又甜又疼的娇吟,似已被肉棒刺透最深处,惊得他不得不停手。
「会疼吗,婉怡?要不要……唔……」
话才出口,已被辛婉怡主动送上的樱唇封住。辛婉怡柔媚的轻语在口中不住迴盪:「沒……唔……沒关系……婉怡虽然……虽然有点疼……可是……可是就跟……就跟以前一样……疼过之后……就会美的了……而且……而且就算疼……婉怡也疼得舒服,好相公別收敛……今晚……婉怡一定会……会快活……」
感觉肉棒探入一团柔嫩已极的软绵之中,加上辛婉怡那本能的肉体反应,吴羽岂会不知他已探到辛婉怡精关之中。尤其辛婉怡被他逗得舒畅,那肉棒才一探到要害,她的娇躯已禁不住洩身了一回。
高潮间的肉体缠绵愈发使得他无法忍耐,本能的採椒阴精,那似探似吸的滋味,让辛婉怡整个人都快乐地陷入酥麻之中,贪婪地追索着他的口舌,再也不愿离开他一丝一毫。
「好婉怡……你洩得好快……相公可沒法……这么快就盡兴呢!」好不容易让辛婉怡在高潮的快乐中稍稍清醒,吴羽一边吻着她,双手爱不忍释地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抚爱疼惜,诱得她颤抖不 已,一边在口舌相接处轻薄呻吟,光听都让辛婉怡羞赧起来:「婉怡丢的好甜……相公好爱吃……」
男女欢爱之间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可那种话挨了另外一个场合,听起来可丢人了。何况辛婉怡已洩了身,心神稍微清醒,听得这般不堪入耳之言,整个人都羞得热了,却又想到今夜只剩自己在他身上淫乐欢爱,这番话——,想不听都不行。
她娇羞地粉拳轻槌着他背心,却是整个人都不想从他怀里离开:「都都是你——嗯——搞得婉怡都——都忍不住了——还——还这样羞婉怡——偏偏婉怡却——却是想极了你——任你——唔——怎么样——都好……亦……」
这般淫呻艷吟出口,辛婉怡似连脑子里都烧起了火,彷彿还未褪去的高潮滋味又汹涌地冲了回来,尤其幽谷里那本能的吸吮实在无比地提醒她,那刚刚带给自己无比欢快的肉棒还深深地插在体内,那硬挺的尖端正挑着她柔嫩无比的精关。这般想像便令辛婉怡舒服得欲仙欲死。
「好相公……用你的淫贼本性……让……让婉怡快乐的……快乐的疯掉……嗯……」
「既然婉怡这么说……相公就不留手了喔……」亲密地吮啜着辛婉怡那娇嫩的樱唇,吴羽微微邪笑,双手托住辛婉怡雪臀。
也不知他如何动手,辛婉怡只觉整个人飘飘荡盪,像是浮在云端,神魂颠倒之间已被他将整个人转了过来,这才发现对面竟是一整面的穿衣镜,自己却是一丝不挂地坐在他怀中,盘坐椅上大行交合之事。
两人的衣裳散乱地落在脚旁,上头斑斑点点,盡是自己方才洩身之际挥洒出来的淫迹,那模样 比任何挑逗手段都羞人,她不由整个人都瘫了。
「你好可爱喔,我的好婉怡……」这坏吴羽还不知适可而止,口舌啜住辛婉怡小耳,在她耳根处轻咬细哉,偶尔还吹几口热气进去,双臂夹着她的腰,不让她有任何逃遁的机会。
一双手轻托着她纤细娇挺的峰峦,让她那诱人的裸躯完全暴露镜中,羞得辛婉怡虽不敢瞧,却还是忍不住看着镜里诱人的自己,还得忍受着幽谷处被火热肉棒刮搔时的快美,那滋味真难以形容。
被摆佈成这等模样已够羞人,更糟的是原本已被玩弄得意乱情迷,辛婉怡到现在才发现,自己竟连床都沒上,在椅子上便与他颠鸾倒凤起来!
就算知道这人淫心一起,在哪里都可以跟女人搞上,她便曾在林子里被吴羽狠狠玩过,但这等情景仍使她羞不可抑:「你……你坏啦… …」
「我不坏……婉怡才会不高兴呢……」亲密地细细吮咬辛婉怡耳际,口舌缓缓滑动,吻得辛婉怡颊间耳际盡是酡红,同时轻轻拱动腰身,肉棒看似徐缓,实则有力地轻轻顶挺。
吴羽沒怎么用力,但肉棒所触乃是女体最为娇嫩的所在,辛婉怡娇嫩的花心哪里受得了?她虽是羞赧难当却也热情如火,不由闭上美目,藕臂轻勾,将他的头勾在自己颊边,享受那无比美妙的刺激。
尤其一边说着,吴羽还不停手,一手轻托辛婉怡香峰,感受那柔软又坚挺的柔滑触感,手指轻轻捻玩着那硬挺起来的峰顶红梅,另一手却转而向下,手指轻抚着两人交合之处,轻轻勾点着辛婉怡溢出的湿滑,温柔而缓慢地将那湿润涂抹在辛婉怡下体娇柔之处。
手法虽柔,一来所触都是敏感地带,二来动作之间与肉棒的轻顶缓磨配合,将辛婉怡的心思全给勾引过去,那快美无比的刺激顿时令辛婉怡连心都酥了,一边跟他吻着,一边羞答答地配合顶挺旋摇起来。
「你看……婉怡都已经这么湿了……又粘又滑,香甜着呢……」一边多管齐下,将辛婉怡摆弄得神魂颠倒,吴羽一边轻咬她耳际,诱她忍不住睁开眼来,却见他的指尖带着湿腻,在灯下闪亮光泽,还咧意抹到嘴边,随即一俯首封住她的唇,丝毫不给她逃脱机会地送进她口里。
淫渍入口,辛婉怡羞到极点,可在体内慾火蒸腾之下,还是不情不愿地吞了下去,偏偏正如他所说,自己流洩出来的汁液还真是可口得很呢!
羞答答地睁着眼,迷濛之间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微微后仰,腰身轻挺,带着她也向上?了起来,镜中正见两人交合之处。眼见那肉棒盡根而沒,交接着自己粉嫩的肌肤,那诱人的媚态令她不由自主被慾火烧透身心。
「哎……都是……都是你……搞得……搞得婉怡也浪了……」浪字才一出口,辛婉怡只觉腹下野火腾烧,一时酥美得无可自拔。
那淫荡的慾火早将她的娇羞烧得一干二净。她一边紧吻着他,一边又羞又爱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光看着就要高潮,这样下去还怎么得了?偏偏她却像是扑火的飞蛾,不愿也不甘离开。
「好相公……婉怡已经……已经被你玩弄成了……成了淫荡透顶的女人……你就……就好好吃了婉怡吧……婉怡想……想被你这样… …玩到连骨头都被你吃干抹净……这点都不留下来……」
听得这般娇媚言语,眼见如此妖冶魅惑,还能不动心思的简直就算不得男人!吴羽一边大手游动,轻抹慢捻抹復挑,口舌流转,吻吮舔瑰吸咬啜,在辛婉怡柔嫩的肌肤上留下了点点艷痕,一边肉棒轻挺,在辛婉怡婉转诱人的呻吟声中,将那迷人的幽谷翻转玩弄,还指导她该如何扭摇迎送,让两人都嚐到无比美味,一时房中春光荡漾,美得不可方物。
一来春情已动,二来一心奉献自己给他疗伤,此时此竟的辛婉怡本就毫无抗力,加上这般体位虽是羞人,但羞人也有羞人的好处,令她嚐到前所未有的刺激。辛婉怡迷乱地呻吟着,吻着他的香舌愈吻愈甜,只觉整个人都快融化了,心甘情愿地被他予取予求。
「哎……好相公……就这样……嗯……就这样弄婉怡……啊……婉怡好爱你……那……哎……那里……婉怡的花心……啊……又被相公采了……就……就这样……嗯……婉怡好舒服……洩得……洩得一点都不留了……被……被相公淫得好快活……唔……真美……」
「好婉怡……相公也爱你……这么美这么浪……浪得相公都留不住手了,相公要一辈子都……都痛快地玩婉怡的身子……让婉怡舒服到什么都不管了……把婉怡吃下肚里去……再也不肯吐出来……」
「你……哎……相公……你就吃吧……把婉怡给吃得……吃得干干净净吧……婉怡……唔……要……啊……要丢了……好相公……你……你好厉害……幹得婉怡……又……又洩身了……婉怡洩得……洩得好美……相公这么厉害……唔,好得婉怡只知道丢身子了……啊,好美,相公……再……再进来一点……刺到……刺到婉怡心坎里……啊……婉怡要飞天了……要飞了……好相公……勐一点……把……把婉怡的精都……都刺出来吧……婉怡都给你了……」
感觉怀中的美妙肉体湿滑香软,尤其肉棒屡屡被阴精浇灌,那酸麻滋味无比美妙,吴羽一边畅快吸取,一边不忘运行阴阳採补之法。怀抱里的辛婉怡这么美丽可爱,娇嫩得犹如花瓣,可不能一个不小心弄伤了她!
他热情地吻着辛婉怡,肉棒不住钻研,直抵辛婉怡子宫里头,将那酥麻的阴精畅饮不息,直到那快乐的滋味直透背心,连他都已忍不住了,才咬住辛婉怡的小耳。
「好婉怡……相公……相公也到了……唔……相公被婉怡吸得好舒服……好婉怡准备着……相公射给你了……」
「射……啊……射吧……好相公,射到婉怡心里……」连洩数回,辛婉怡已舒服得迷迷茫茫,再不知人间何世。听得吴羽也到盡头,身子里的飢渴不由到了极限,只想极被他痛快地灌溉一回。
「婉怡会接……接好……好相公……赐给婉怡……婉怡要边洩得快快乐乐……边被你射得舒舒服服……啊……」
软绵绵地瘫在床上,辛婉怡只觉浑身酸疼无力。表面上看来男女欢爱时男攻女受,女子该不像男人那般消耗体力,可一来这终究消耗体力,以武功而言她比吴羽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耐久力自然差得也多,二来方才椅上欢爱,她坐在吴羽怀中拼命耸动,耗费力气比起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女人多,事后自然更为疲惫。
知道方才的激情对自己而言颇为辛苦,但对吴羽来说恐怕只算是牛刀小试,辛婉怡虽难免自怨自艾,却也知道纵然另有奇遇,以自己的年龄要再修炼武功也是晚了。与其为这不可能的任务伤神,还不如以自己最有办法的医术帮吴羽的忙,说不定这才是现在的他最需要的。
在被中轻蠕娇躯,纤手柔媚地环上吴羽脖颈,辛婉怡好气又好笑地发现,吴羽不知何时竟发起怔来,眼睛呆呆地盯着床顶,彷彿看不到自己正向他献媚一般。
本来以辛婉怡的性子,吴羽既有事出神,她就不会吵他。但一来两人才刚行云布雨,以吴羽向来的风格,除非是床第连战,否则事后总会将女方好生轻怜蜜爱一番,二来他今儿虽在荣华大师手下逃过一劫,旁观者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连武林歷练最深、见识最多的邵雪芊也不知荣华大师的决定是怎么回事。偏偏吴羽自己却是一语不发,满心的疑惑让辛婉怡想不问都难。
「好相公……你和荣华大师……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儿厅里,別说婉怡……连雪芊都吓到了呢!」
「啊?什么?」
见吴羽难得一脸茫然,辛婉怡不由噗哧一笑,心下惊疑却更增。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局中之人往往惑于局势,看不清旁人看得到的东西,但以吴羽的精明,哪里会想不到荣华大师与他那哑谜般的说话,让旁人产生多少迷惑?
別说自己和邵雪芊了,就连夫明轩、姬平意和金贤宇在离席之时,或多或少的疑惑之色都溢于言表,怎么吴羽却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以他的头脑绝不会看不出这等疑惑若在众人心中扎了根,会有什么后果。威天盟纳了君山派的实力,虽说战力大增,但内部却也山头并立,远雄堡、君山派与旁人的磨擦愈见尖锐。
姬平意虽说才智过人,终究年轻,威望未立便难以服众,这可不是夫明轩、吴羽又或荣华大师在旁帮衬可以弥补的,今儿个又出了这种事。金贤宇表面上喜于可以拿李晨诛开刀,实际上不知在心里打什么主意,偏偏还有个黑道联盟在旁虎视眈眈,现在的威天盟万万容不得分裂啊!
当厅中事了,不只是邵雪芊,竟连向来与吴羽隐有隔阂的祝语涵都出面,委婉地暗示要她弄清楚吴羽的想法。若非如此,辛婉怡也不愿在这蜜恋情浓的当儿,问出这么冷场的问题。
「还不是荣华大师。」轻轻吐了一口气,虽说辛婉怡沒什么武林歷练,但身处医道也不是关在像牙塔中不见人的人,自然看得出今天荣华大师的举动大异常人。
若非他心中怀疑吴羽便是段翎所化,別说自己不会出手,连龙虎戗魔阵都不会对吴羽动用,偏偏一掌之后便即收手,甚至帮他挡了李晨诛一记,标准的雷声大雨点小,怎么看怎么像有鬼。若不是德高望重如他,挨了旁人这么做,声讨的浪潮早扑天盖地而来。
「大师今儿个的举动……究竟是怎么回事?看不透呢……」
「他……多半只是看透了我的情况而已……」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吴羽微微摇了摇头,感觉怀里的辛婉怡不自觉地向他怀里挨了挨,心知自己瞒得过旁人,甚至瞒得过与自己有肉体关系的邵雪芊和解明嫣,却绝对瞒不过医道高明如辛婉怡:「所以大发慈悲,给了我这么个机会……」
「这……」知道吴羽表面轻松,却是心中有苦,此事偏只有自己有办法帮忙,不足为外人道,辛婉怡也不由头疼,却知自己不能老耽溺在这事里面,连忙硬挨了个话题。
「虽说如此,但今天这事的影响……确实太坏,我看金堡主和平意对你的身份疑惑未消,只是惮于大师威名而沒有举动而已。平意还好,远雄堡那边却不知会搞出什么事来?这事全推在李晨诛身上也未必能释疑……」
「既然不能释疑,那就別 释。」吴羽嘿嘿一笑,「荣华大师看似不染尘事,若说精明多智,其实还胜盟主一筹。说我放过李晨诛是因为胸怀大局… …这讽刺言语也真亏他说得出来……」
虽不知吴羽又在打什么哑谜,但辛婉怡和他混得久了,即使心思不放在这上面,但对阴谋诡计的直觉好歹也增加了此。一听吴羽这么说,便知他之所以出言放过李晨诛,其后必有算计,绝不是突如其来的大发慈悲而已。
但吴羽既然不告诉自己,她也不想去问,只唔了一声,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好相公……有事別闷在心里,有什么烦心事就告诉婉怡……毕竟婉怡是你的妻子……」
「我知道……」伸手抚着辛婉怡微汗的秀发,吴羽心中微嘆。这等阴谋诡事由自己来就好了,他可不想清纯如辛婉怡也被这等事污染,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他不想污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