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于深蓁】《混沌》（四）

混沌（四）

目送小雅回家，然后回到十字路口上。巨型鸟居依然屹立着，两条柱脚之间

依旧绑着一条打结的粗麻绳。

传说之树「神隐」了白毛男，然后自身死亡。

以我所知道的两棵树都已经死亡。然而，源自金毛男的灵感告诉我，此事还

没有完结。

小镇裡，还会有第三棵树吗？

抱着这一个想法，令我对沿着大道两旁栽种的大树都感到可疑。

踱步﹑思考……

神隐……吗？

消失的存在，还是不再存在？

生与死，就只是一线之隔。

患有重病的病人，大概就是现在的我的想法吧？

跨越那一条线，就是死亡。死亡本身并不恐怖，恐怖在于不知道那之后会变

成怎样。

在都市裡的我，并不相信这种奇幻灵异之事。但金毛男和白毛男都活生生地

在我的面前消失，这就是我看到的现实。

而且，作为容器的身体……

一股香气……熟识的香气。

笔直的道路前方远处，长长的直髮随风飘扬，带有雨水湿气的风中渗透着那

一股熟识的味道……

小蓁的背影。

定睛下来，身处的是走向住宅区的道路上，小蓁的家早就过了。

不是回校﹑不是回家……小蓁要去哪裡？

再留神一下她的背影，一双带有小肉感的腿就这麽暴露在微风之中，下身穿

着的那小得可怜的到底是短裤，还是内裤？

飘散的长髮下，隐约看到是浅蓝色的衣服，那随风而摆的单薄质感，感觉并

不像外出用的服装……

小蓁…

我赶紧跑上前去……

小蓁的步伐不快，我很快就可以追近她的身旁。一边庆幸她只是普通小镇人

的步调，一边担忧着她的身体状况。

「小蓁……呃！」我在呼唤她的同时，发现她身上的衣衫－睡衣，钮子根本

没有扣好，包裹着一双丰满胸脯的纯白色胸罩，就这麽坦露在空气之中。

小蓁的双眼虽然是张开的，但那就像是对一切都视而不见般的无法对焦。

然而，仅穿着室内拖鞋双脚却继续有意识地﹑坚毅地往前行……

「小蓁……」我担忧地轻轻拉扯她的衣袖，然而她却像完全没有感觉般继续

前行。

小蓁要去哪裡？

我犹疑着是否应该把她强行抱走，带回她的家裡；还是继续紧随着她﹑保护

着她到达她想去的地方……

不过，在我还在犹疑之间，似乎她的目的地已经到了。

天池公寓。

我的家？

不……应该是……金毛男的家吧？

唦唦﹑唦唦﹑唦唦………

风势开始转强，公寓前的大树叶子被吹得唦唦作响。

小蓁转向公寓，踏前了一步……

『娜娜……』

唦唦唦唦唦………

我在尾后紧随着小蓁，生怕现在的她无法走完这三层的楼梯，一步一步的紧

随着她。

进入室内之后，小蓁身上的香气越发浓烈。而在她身后数级梯阶之下，看到

那在长髮间若隐若现的纯白色内裤上，那随着她的步伐而拉紧﹑鬆弛的波纹……

我的下身再次冒起了不应该的想法。

不行﹑不行……可是……

名为性慾的东西。

恨不得就在这梯间把小蓁推倒……

不行！不能再想像了！

我咬紧牙关，放空思想。尽量免除我体内的「白毛男」对我所造成的影响。

果然……

小蓁的目的地是金毛男的家……

想当然，她并不知道我就住在隔壁啊！

目送在小蓁打开金毛男家的大门进去……我再次感到犹疑，应否随着她进去？

……下半身产生着微妙的反应。

不行！不能再被白毛男的意识所左右！

碰－

金毛男家的大门关上了。

「呃……」

有点讨厌，犹豫不决的自己……

算了，不能思考太多。

我勐然摇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下雨了。

窗外传来啲啲啪啪的雨声。

空无一人的卧室，寂静而孤独……

从都市裡单身过来，一直也是一个人生活的我，为甚麽现在才会感觉到孤独？

这……又会是金毛男或是白毛男所遗留下的甚麽吗？

草…木…皆…兵……

这是我常用的成语吗？

怀疑开始，就停不了下来。

到底哪一部份是孟仔，哪一部份是昆鹏？！

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触碰到的﹑感觉到的……到底哪一种才是真正属

于我的感觉？

对小雅突然抱有情感，应该不是「我」的。

但在没有转换身体之前，我已经对小蓁所产生的感情，应该不是假的……

可是……这几天以来，一直偷偷佔有小蓁身体的所种行为……

我…到底……

「嗯嗯……啊……」

呃！这﹑这声音……

我无意识地移开挂牆月曆，将眼睛凑近牆洞上去……

「啊…昆哥哥……唔唔～」

小蓁的声音…娇喘着……

「小蓁……」我沉吟着。

小蓁的身体躺在金毛男的睡床上，身上的睡衣褪到手臂以下；双腿向两边张

开，纯白色的内裤只勾挂在右边的大腿上……

小蓁的右手按着两腿之间，两隻手指在微张的小穴裡规律地进出。左手则按

压在她自己的右胸上，胸罩早已经被推离移位。

小蓁…在…自慰？

「啊啊～昆哥哥……啊……」

一直都是那麽纯情的小蓁，竟然在自慰？

我﹑我的内心裡泛起了被震撼的律动……

小蓁丰满的胸脯被她自己用力抓得变形；潜伏在两腿之间的手指泛起清楚的﹑

湿润的光线；喘气而微张的小嘴唇﹑红晕的脸颊﹑扭曲的眉头……

『娜娜……』

下半身强烈的反应，我不得不伸手去按住……然而这触摸却产生了更大的性

慾！不…这不是……

「啊啊～～昆哥哥～～给我！都给我～～」

『娜娜！』

在我内心的另一把声音大吼。

「啊啊～～～～」

小蓁的身体弓起，并产生了剧烈的颤动……

「娜娜……」我低语着……双腿…不受控制地移动……

离开了自己的家，推开了金毛男家的大门，毫不犹疑地走进金毛男的房子。

「昆哥哥？！」小蓁看到闯进房间裡的我，像看到不可思议物体般圆睁着双

目。

「小……娜娜。」我说。

「昆哥哥！」半裸的小蓁从睡床上起身扑过来。

「娜娜……」我伸手轻抚着她的长长直髮。

房间内除了小蓁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还有溷含着微热的汗水气味，形成了一

股淫秽的味道……

我的下半身再次冲动起来。

「昆哥哥…唔！」我伸手抬起小蓁的脸，然后重重的吻住她的嘴唇。

湿润的小舌尖立即迎了出来，我微张嘴唇让她进来，让自己可以仔细的好好

品嚐。

小蓁的味道……

我稍稍用力将她推倒在睡床上，然后坐在她的身上，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嘴。

「唔唔…昆哥哥……」

小蓁的双手紧紧的缠绕在我的颈项上，像是要使我们的嘴唇永远融合般紧贴

在一起。

我的双手在小蓁的丰满胸脯上使劲抚玩，尖挺变硬的乳首刺激着我的掌心。

「啊啊～昆哥哥…唔～唔……」即使身体产生的反应使她不由自主地娇喘，

但小蓁仍然非常爱惜般反复向我求吻。

我的手潜进了小蓁的双腿之间，刚才已经因自慰而高潮过的小穴早已经黏煳

煳的湿成一片。

「嗄啊…昆哥哥…给我啊…给我……」小蓁哀求般的眼神凝视着我的双眼。

两腿之间突然感到一股柔软的触感，原来小蓁正伸手隔着裤子抚摸我的肉棒……

「娜娜…」被女生主动抚摸的刺激使我更迷恋眼前的她。

幸福……如果小蓁是我的女友，该有多好……

「昆哥哥……」

可惜，小蓁呼唤着的，依然是另一个他……

「娜娜…要来了。」

「嗯…昆哥哥…我是昆哥哥的……」

一把褪下裤子和内裤，内裡已经完全充血的肉棒早已经急不及待，而小蓁柔

软的手也像在确认我似的，轻抚着肉棒的棒身……

「昆哥哥的…好热……」小蓁的脸上一片红晕。

「娜娜……」稍为调整了她的腰部，我一挺而入。

「啊啊～～～～嗯唔～～」小蓁紧闭上双眼，嘴巴张开，我立即低头吻住了

她。

腰部开始律动，来自小蓁体内的湿润和热力，把我牢牢的包围着。

「啊～唔唔～～」小蓁的双手捉紧我的背，指甲陷入肌肉产生痛楚，然而来

自两腿之间的快感似乎只有增无减……

不自觉地提高了抽出和插入的速度，小蓁的身体如实反映着般产生一波一波

的浪涛……

「啊啊～～昆哥哥！昆哥哥！」小蓁以充满怜惜的眼神凝视着我。

「娜娜！娜娜！」我也回应着呼喊她的名字。

我？这是…我？

「昆哥哥！！！」

「呜﹑呜啊－－－－」

啪﹑啪啪﹑啪啪啪…………

完美解放的同时，带来了强烈的疲劳感……

「呜唔～～昆哥哥……昆哥哥……」小蓁的双手在我的背上来回轻抚。

我紧紧的抱着小蓁柔软的身体……

＊＊＊　　　　＊＊＊　　　　＊＊＊　　　　＊＊＊

唦唦－－唦唦唦唦唦唦－－－－－－

雨水打在窗子上的声音吵醒了我。

很冷……赤裸着身体的我就这样伏在床上睡了……

房间有点陌生……是金毛男的家……

呃！

我的记忆勐然恢復！

对了，我刚刚是跟小蓁一起……

小蓁…呢？

坐起来环视房间之内，都没有小蓁的身影。

我低头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穿上……

『娜娜…』

来自我脑内，大概是金毛男的声音……

『…天池公寓……』

天池…公寓…？

金毛男想告诉我甚麽？

『孟仔……孟仔……』

甚﹑甚麽嘛……

『不要让娜娜………不要让娜娜………不要让娜娜……』

金毛男的声音呢喃般反响着。

鸦﹑鸦﹑鸦……

这﹑这难道是金毛男被「神隐」前对我说的遗言？！

『不要让娜娜……到天……到天池公寓……』

「甚﹑甚麽？！」我不禁大叫出声来！

『天池公寓……天池公寓……天池公寓……』

金毛男的声音逐渐变小。

「小蓁！」我大叫一声，然后跑出房外。

一如所料，小蓁早已经不在。

不行！不可以！以神隐的该是我吧？！

「不能！不可以！！」我数级併成一级，直奔下楼。

步出天池公寓，骇然发现，公寓门外的大树上，长满了黑色的树叶！

不，那是……

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

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

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

就像看到梦寐以求的食物一样，乌鸦在树上高呜……

不！不是这种时候！

雨水使劲的打在我的身上。

我咬紧牙关，奔跑！

咔嚓！

地上是曾经被烧焦过的泥土！

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

鸦群环绕着焦土飞翔……

「不行！还不行！」我大叫着，冲向鸦群！

尖锐的嘴。

厚大的羽翼。

锐利的爪子。

鸦群不断地向我袭击。

我伸出双手乱抓，若是能够抓到乌鸦就把牠用力的摔在地上。

双腿使劲的站稳﹑前行！

忍耐着痛楚！

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鸦！

看到了！看到了圈外了！

鸦！鸦鸦！鸦鸦鸦！

咔嚓！鞋子踏上寻常的水泥地。

鸦－－－－－－－！！！

鸦群发出一声大叫，然后全部往天际上飞去……

逃﹑逃过了……？

身上有多处被抓伤，但似乎只是皮外伤……

不！不是庆幸的时候！

小蓁……

我再次拔足奔跑，沿着笔直的道路一直往前奔跑……

雨水继续无情地洒落。

「嗄啊﹑嗄啊……」

终于，奔到小蓁的家门前……

有如卡通人脸的房屋，紧闭上眼帘。

回到家裡…了吗……

『不。』

没错，没有小蓁的感觉……

感觉…？

不…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应该信任来自体内金毛男的感觉。

我直奔十字路口，在那斜照的夕阳之下，看到了一隻鞋子……那鞋子在地上

拉出了一个颇长的影子，在通往神社的路口上。

我走近鞋子，确定那是小蓁刚才穿着的室内鞋！

「小蓁…神社？」我凝视着巨型鸟居……两根柱子中间绑着的粗麻绳，在打

结处断开了两半……

「小蓁！！！」我大喊一声，然后直奔鸟居以内，往神社的方向。

鸦﹑鸦﹑鸦………森林深处传来了乌鸦的叫声，像嘲笑着我。

「小蓁…」

奔跑﹑奔跑﹑奔跑………

通往神社的道路好像比往日的感觉还要长……

道路的尽头处，好像近在咫尺，却无论我怎麽跑也无法跑到……

森林像是要收藏小蓁般拒绝我。

我不会放弃﹑为了小蓁。

等我！小蓁！

奔跑﹑奔跑﹑奔跑………

奔跑﹑奔跑﹑奔跑﹑奔跑…………

【混沌．完】

＝＝＝＝＝＝＝＝＝＝＝＝＝＝＝＝＝＝＝＝＝＝＝＝＝＝＝＝＝＝＝＝＝＝＝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相彼鸟矣，犹求友声。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诗经?小雅?鹿鸣之什－伐木》

「妈，会累吗？」

「唔唔。」

拖着行李箱的儿子，走在我的前面。

是命运？还是诸神的玩笑？我竟然会再一次踏足这儿。

如是这是命……也许我也该认了。

可笑吗？

我竟然会认命。

儿子应考的专门学校，竟然是在这裡……

「妈，快到了。」

「嗯。」

儿子不知道我曾经居于这一个地方。

虽然，这一个地方，已经不再是一个小镇了……

从走出重新装修过的车站开始，沿路的景色已经全部改变。

书店，变成了大型购物商场。

小商厦都重建成了摩天大楼。

听说，是因为小蓁父亲的地产公司，筹划了这一个小镇的全面重建发展计划。

小蓁……自那一天之后，失踪了。

还有，孩子的爸……

「差不多到了，在这裡上天桥。从车站一路走来，能够认到路吗？」儿子回

头向我微笑。

「认得。」我轻轻点头。

十字路口……扩阔成上下三线行车，「井」字型的行人天桥架在其上。

前面是……

巨型鸟居，已经不復存在。

森林……

已经变成了由水泥建筑物所组成……

上百年的树木，全都被伐。

谜一样的森林，变成了平地，被舖上水泥，建成了各种建筑物。

微风轻拂。

有点冷……双手抖震。

「妈？没事吧？」

儿子停步下来。

「我想看一下。」

「看甚麽？」

「乌鸦。」

「乌鸦？为甚麽？」

「唔唔……」我轻轻摇头。「总觉得……如果看到乌鸦，就可以看到…很久

没有见面的朋友。」我继续说。

「哈，妈今天奇奇怪怪的。」儿子笑了。

「唔唔……」

或者，奇怪的是这裡吧？

下了天桥，儿子继续前行。这曾经是前往神社的林荫道路……现在两旁建成

了欧陆风格的建筑，大厦下面的店面，有咖啡厅﹑酒吧﹑林林总总的食肆。

「很方便吧？」儿子说。

「嗯……咦？」

突然，一座赤色的小东西映入我的眼底。

我不禁向那东西走前了几步。

「妈？」

是一座小神坛，大小像一辆小货车，看起来就像建在道路旁的那一种小地藏……

小神坛前有一个大约小童高度的小鸟居，赤红色的……

「啊，这个吗？听说以前在这裡有一间大的寺庙，后来发生火灾全毁了。之

后就在原址兴建了这一座神坛，来纪念那一座寺庙…」

「是神社，不是寺庙。」我纠正儿子的说法。

「神社……吗？」

「嗯，是神社……」

我凝视着小神坛裡的中央，供奉着一些树枝……神坛内的左侧有一张老旧的

照片。

照片上面有两个人………

鸦﹑鸦﹑鸦………远方好像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妈，怎麽了？」儿子轻拍我的背。

「唔唔……没甚麽。」我回以微笑。

「走吧，我就住在前面。」儿子牵起我的手。

「好啊，走吧。」我向儿子轻轻点头。

也许，我应该要满足了呢，孩子的爸。

《藏于深蓁－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