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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暮霭凝香】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2022-08-11 来源:

【暮霭凝香】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南宫星心知家里这些女子即便都是行走江湖的利落人,拉起家常来也一样秉

承天性没完没了,赶忙抢过几步到了唐月依近前,又多问一句:「娘,真没受伤

吧?」

唐月依不耐烦道:「凭唐行简那种小辈,还能伤的到我?」

「那不是还有个方群黎么。这人武功邪门,我也是怕娘你吃了暗亏。」

唐月依冷笑道:「放心,就是关外实打实原魔教的老怪物我也斗过,他那些

奇门功夫,拿来吓人还行,想伤到我,还是再苦练个几年吧。我出门匆忙,暗器

带的少了,便宜了他。」

南宫星只好收回欲给娘亲把脉的手,低声道:「那我就放心了。娘,我把兰

儿交到您这儿,明早与城中的对头拼上一场,过后我再来接她。」

唐月依秀眉微蹙,冷电般扫他一眼,道:「明早是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说

说。」

南宫星略一犹豫,还是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唐月依听罢,沉吟道:「我也没想到,裘贯这不起眼的老家伙,竟藏着一身

好功夫。他布下的死局,还真是拿准了如意楼的命门。看来就算你我先把方群黎

那班人杀个干净,也不耽误他逼出白若云来。」

南宫星咬牙颔首道:「是,天道伏下的这位巡查,当真管了大用。」

「就我所知,天道办事亲自下场动手的大都只到巡查一级封顶,轻易不会动

用各支负责的尊主,以暮剑阁此次的规模影响,至多也就牵动两位巡查,绝不至

于惊动尊主一级。裘贯露了身份之后,躲在暗处的最多还有一个巡查而已。明日

我要能去,胜算应该远不止七成才对。」唐月依略一思索,缓缓说道,「算算人

头,称得上不好对付的只有个老牛鼻子清心。你要是让我在这里护着这堆儿媳妇,

那个杂毛老道要由谁来负责?」

「既然唐行简已死,明面上的对手也只剩下裘贯、方群黎和李嫦。清心道长

并未明确身份,未必会下场动手。」南宫星斟酌道,「裘贯对上薛师姐,我来应

付方群黎,李嫦近来行动有异,多半不会现身。胜算不高,还是担心他们蛊惑的

那群江湖朋友出手帮忙。只要他们孤立无援片刻,我和薛师姐应该就能得手。」

「那你要如何让他们孤立无援片刻呢?」唐月依仿佛在出考题一样,郑重其

事问道。

「方群黎要蛊惑江湖高手,就势必要旧事重提,栽赃陷害。如果我所料不错,

清心道长必定也会帮腔。」南宫星压下心头不忍,道,「而齐秀清在我手上,灵

秀五娥的计划和其中隐藏的异常之处,一旦挑起话头,至少也能让旁人迟疑不绝。

柳悲歌、关凛两不相帮的可能极大,唐炫就算出手,也不会和娘你作对不是?

所以这一仗就算娘不去,胜算也至少有七成。这次我下了决心,不再顾虑太多。

一旦引出下场助拳的,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天道部众,我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湖林

城。」

「反正江湖争斗弱肉强食,技不如人死也活该,是么?」唐月依带着淡淡嘲

弄道,「你倒真是越来越有那群狼年轻时候的样子了。」

「师父教诲,我当然记得真切。」南宫星微笑道,「只是还有些地方想不透

罢了。」

「可你还是没说,你打算怎么对付清心。」唐月依逼视着他,肃容道,「清

心道长不仅是峨嵋掌门,还是目前峨嵋派中第一高手,就是我亲自出手,单打独

【好文】【暮霭凝香】 第七十七章 针锋相对

斗也未必能讨了好去。在你们楼内六大总管中数一数二的岳玲,可是极为称赞这

位弟子的武功。他要真的下场出手,你要如何应对?」

南宫星慎重道:「此人身份若是断定为天道所属,那蜀州形势就已极不乐观。

我会先设法撤退,请示师父,安排能对付他的前辈过来。」

「湖林城中的事,你便认栽了么?」唐月依冷笑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确认一个有嫌疑之人的身份,又是清心道长这种位高权

重的一派掌门,暂时退让一步也不是不值。」南宫星仔细思忖,谨慎答道。

他原本的确想要让娘出手对付清心道长,但过来路上仔细权衡之后,心中还

是不愿让娘为了此事败露形迹,惹来无数麻烦。

以他估算,清心道长明日即便到场,不惜败露身份出手的可能也只有六成。

这已值得一赌。

「照说如意楼的事,我不该过多过问。」唐月依淡淡道,「但他们联合起来

算计我未来儿媳的本家基业,这可就算是惹到我了。你只管安排你的人手,我过

会儿再去找唐炫一趟。明日我让昕儿青儿交出所有暗器给我,在暗处给你掠阵。」

「娘,你……」

唐月依一扬手掌,打断道:「不必废话了。啰啰嗦嗦耽搁我们娘儿几个话家

常,去忙你的吧。」

南宫星只得苦笑应了一声,向后退了出去。

还没退到门边,就见唐月依一把捋起白若兰的衣袖,看着雪嫩臂膀上那一片

触目惊心的疤痕,痛惜道:「可怜女儿家青葱水嫩的身子,落下这么一块伤处,

真是作孽呐!」

南宫星自然不敢提起要找姨娘帮忙治好这块伤疤的事,更担心白若兰性子耿

直,直接说出此事,连忙退出屋门,拍拍屁股逃之夭夭。

反正兰儿还没过门,他的娘亲大人总不好意思发火生气才对。

逆着夜风悄悄回到千金楼,与薛怜碰面之后,两人一道去了凝珠房间。

凝珠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可眼眶微红卧蚕略肿,却似是哭过一场。

南宫星思量一番,问道:「凝珠姑娘可是在担忧若云兄的安危?」

凝珠凄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但水盈盈的眸子中却分明闪过一丝心虚。

果然,薛怜直接道:「可你回来时就已哭过,那时你还不知道白若云冒死赴

会的事吧?」

凝珠垂目敛神,缓缓道:「我又不是傻子,在里面待上片刻,就已经察觉不

对。无奈已经脱身乏术,最后能平安出来,必定已遂了对方的愿,不是么?」

「可你并未跟着一起平安出来,」南宫星皱眉道,「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事

了么?」

凝珠螓首更低,低到面前二人只能看到她头顶乌黑油亮盘螺齐整的发鬓,

「我担心出事,便悄悄藏在了客栈地下的酒窖之中。一直等到上面没了动静,才

小心翼翼的离开。之后就被你们的人找到,带了回来。」

「没有遇到其他人么?」南宫星沉声问道。

凝珠沉默片刻,轻声道:「没有。」

南宫星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叹了口气,长身而起,道:「师姐,咱们早些

休息吧,明日还有一场恶战等着咱们。」

薛怜虽然不解,但还是默默站起,快步走出门去。

南宫星走到门边,回头道:「凝珠姑娘,李秀儿这个名字,应该也并非你的

真名吧?」

凝珠浑身一震,顶上凤钗珠坠叮当一阵脆响。

「木子为李,你这假名,起的也太不用心了。」南宫星冷冷说道,向外一退,

为她关上了房门。

凝珠蓦然抬头,泪眼盈盈的望着紧闭屋门,心中一阵气苦,忍不住伏到桌上,

嘤嘤饮泣,闷声自语道:「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我只剩这一

个亲人了啊……」

一走出廊下,南宫星便道:「凝珠方才一定见过李嫦。」

「哦?」薛怜不甚关心的随口问道,「何以见得?」

「李嫦四处奔走搅浑了客栈里的水,就是为了保凝珠平安,她对裘贯的计划

心知肚明,自然只有她,才能在危机四伏的客栈中找到地下酒窖这风险最小的地

方,悄悄把凝珠藏起。」南宫星沉声道,「而在那客栈之中能博得凝珠信任的,

也只有李嫦一人而已。」

他望向薛怜,心中思绪早已理顺,只等她问一句为何,便能详详细细解释出

来,道破这一直以来都被错定了事实的秘密。

不料薛怜点了点头,只道:「见过就见过吧。凝珠不懂武功,碍不到咱们的

事。去休息吧,别耽搁了明日的大事。」

南宫星一愣,还想再说什么,薛怜却已去得远了,一抹倩影,转眼便拐入回

廊。

这倒真把他一肚子话憋了个满满当当,进到卧房躺下,他还忍不住在心中反

复推演印证,想得倒是敞亮,无奈却没个可以说话的人,闷得他抓耳挠腮一番,

悻悻睡了。

冥思半宿,内息恢复了八九成,他起床之后,精神也好了很多,只无奈单雷

颐留下的外伤不可能太快痊愈,绷带之下稍一使力,仍旧裂痛难忍。

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知已到了各路武人活动的时辰,南宫星吐出胸

中一夜浊气,匆匆整好衣衫,出门往薛怜那边过去。

薛怜果然早已起床,正在门前廊柱之间闭目凝神,右掌握着刀柄运力拔出寸

许,旋即收回,须臾便循环往复数十次之多。

他静静看着,不敢打扰。

本想等薛怜练罢,一起去与监视动向的同门回合,不料一个精干汉子匆匆跑

了进来,径直奔到他身边,附耳密语。

一听之下,南宫星顿时面色凝重,忙扬声道:「薛师姐,情况有变。」

薛怜玉掌一紧,收刀回鞘,纤腰一拧,已闪到南宫星身前,「怎么了?」

南宫星皱眉道:「白家的人并没上路,据报,群雄聚集在西城门内的那处宽

阔空地,似是准备当场了结白若云买凶害死钟灵音一家的血案。」

「他们怎会如此心急?倒像是乱了阵脚一样。」薛怜略感不解,问道。

南宫星略一思忖,道:「兴许,是李嫦的头脑不在,方群黎擅自定的主意吧。

他想在群雄面前借大义逼死白若云的话,反倒是咱们的好机会。」

薛怜让赶来的汉子找地方休息,迈步往千金楼外走去,问道:「怎么讲?」

南宫星算计道:「四大剑奴不懂变通,白天雄既然下令将白若云带回暮剑阁,

他们四个就一定要把白若云带回暮剑阁。到时候一旦谈不拢,四大剑奴反而会成

为咱们这边的绝佳助力。那四人合力出手,即便是清心道长也不可能轻易取胜。」

「若是矛盾激化,站在白家这边的必然也有不少,真动起手来,适当鼓动一

番,必定会多出一些帮手。混战一起,那咱们就只消盯住所有确认身份的天道门

人下手即可。」

薛怜蹙眉摇头,道:「听着好乱,我还是只管盯住裘贯吧。等我杀了他,再

去找清心。」

想到暗中掠阵的娘亲,她与唐炫联手,清心道长就算再怎么深不可测,也不

可能全身而退,南宫星道:「你只管裘贯一人就好。清心道长要是出手,自然有

人对付。」

不须冒险拦截诛杀的情况下,形式顿时变得颇为有利,南宫星脚下都跟着轻

快许多,提气疾奔一阵,便到了西门那边。

果不其然,江湖群豪早早便在那块空地聚集,原本在附近吆喝叫卖的摊贩一

个个都收了东西,换去了安全地界,寻常百姓也都闭紧门窗,只有几个胆大的爬

上房顶,隔着院墙远远看着热闹。

守门官兵如临大敌,城墙上多了数队精兵,远远观望,府衙捕快也在宁檀若

夫妇召集下前来助阵,看宁檀若倚墙站定面色苍白的虚弱模样,似乎还未从昨夜

的连番淫辱中恢复过来。

在远处观望了一下地形,南宫星招来在附近监视的同门弟子,匆匆交待一番

后,带着薛怜从民房一侧悄悄摸了过去。

将斗笠一压,南宫星顺顺当当混进外围看客之中,薛怜较为显眼,索性躲在

最近的民居院墙之后,静等着外面情势发展。

南宫星仔细打量一番,看到人群中混进不少自己人,心下略定,仗着人高马

大,不向里挤,直接往中央看去。

果然如他所料,当中闪出的一片空地上,眼熟的江湖好手已分做两拨,相对

而立。

白家两位老爷子南宫星虽不认得,四大剑奴他却曾经见过,那四个沉默寡言

的中年汉子将白若云护在当中,剑已离鞘,无形的压迫感弥漫在四人身周数尺方

圆。

寻梦浪子刑空、破天一剑沙俊秋和几位年轻人都站在白家人周围,除了沙俊

秋尚显镇定之外,就连刑空也是满面紧张。

紧张倒也并不出奇。

毕竟对面站着的高手,实在是压过了这边一头。

关凛、柳悲歌还算站的稍远,似乎并不一定出手相帮,方群黎、裘贯却正领

在最前,名声鹊起的浮华公子唐炫,就笑嘻嘻站在方群黎旁边,颇有兴趣的盯着

四大剑奴稳如磐石的剑尖。其他三四十岁的好手,足足站了近二十人之多。

白家二老神态颇为焦急,连脸色都有些发红,其中一个朗声道:「诸位,先

前不是已经说定,逆徒白若云由我们带回暮剑阁,详加盘问,再给武林一个交代。

为何……为何又要在此将事情说个明白?」

方群黎面不改色,沉声道:「如今情形有变。清心道长即将率弟子赶到,我

作为方家的亲眷,只能作主方家的事。钟灵音是峨嵋弟子,我总不好越俎代庖,

帮堂堂名门大派擅做决定。若是清心道长也同意你们回到暮剑阁再做定夺,那我

们绝无二话,恭送诸位上路。」

白家二老中的另一个似乎脾气颇为火爆,一吹胡子,怒道:「峨嵋派势大,

便可以坏了规矩么?我暮剑阁阁主已说了要给天下英雄一个交代,合着清心老道

的话是话,我们阁主的话就是放屁么!这湖林城处处透着诡异,老子是一刻也不

想待了!」

先说话的那个忙道:「诶,景顺,稍安勿躁。」他跟着拱了拱手,道,「非

要对此事急着要个结果的朋友,随我们回暮剑阁去也是一样。到时候问清缘由,

难道还怕我们阁主硬要包庇,不肯清理门户不成?若云在我们白家一向老成持重,

为人绝谈不上阴险毒辣,他昨晚对我二人的交代极为诚恳,这当中兴许是有什么

误会。」

白景顺哼了一声,怒道:「我看就是有人从中作梗,栽赃嫁祸!我暮剑阁不

过是攀门亲事不成丢了些面子,难道还至于为此杀人灭门?」

「至不至于,单你们说可不算。」方群黎冷冷道,「难道白若云买凶杀人,

还会自己承认么?那天我兄弟夫妇的垂死指控,可是无数双耳朵听着的。如意楼,

白若云,哪个也脱不了干系!」

白若云突然道:「陆阳城中已有公门高手详加调查,真相必定会水落石出。

你们不肯等最终结果出炉,硬要与我为难,是何居心?莫不是要杀人灭口,

坐实个死无对证么!」

方群黎面色微变,裘贯在旁笑眯眯道:「白贤侄,你这拖延的手段未免有些

太过直接了。真当我们都是傻子么?江湖纷争所致的血案六扇门大都不闻不问,

你等着他们调查出真相,不如直接说叫我们放你一马不要主持公道算了。」

方群黎立刻接道:「陆阳虽的确去了不少公门高手,但都是为了陆阳另一桩

灭门惨案,那凶手南宫星,貌似还正是如意楼的人。你们行事,倒真是臭味相投

啊!」

这时宁檀若在远处朗声道:「南宫星一案尚有疑点,不能断定就是他所为。」

这一句简直是明扇在方群黎脸上,他面色变了几变,还是压下怒气,沉声道:

「不能断定,他却也还是唯一疑凶。」

裘贯淡淡道:「灭门一案倒也罢了,那是六扇门的活计,方家的惨案,却是

咱们江湖人的恩怨。白若云假手如意楼,那位南宫星,恰好又是如意楼的,还劳

神费力帮他们兄妹逃窜至此,这当中岂会没有联系。」

几个声音顿时叫嚷起来。

「没错,说不定方家的事就是南宫星谋划的!」

「他们串谋杀人,罪大恶极!」

白景洪忙鼓足真气,大声道:「就算咱们是江湖中人,定罪也不能单凭几句

话吧。除了方家夫妇最后遗言,整桩案子都诡异得很,全部人都死无对证啊。」

白景顺抢着怒道:「这种布局,难道就没有栽赃嫁祸的可能么!兴许他们夫

妻有什么比自己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被对头捏在手里,逼迫他们撒谎之后自尽,

不也说的通么!」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道:「白兄的意思,是贫

道门下劣徒,不惜一死来污蔑你暮剑阁的未来阁主么?」

人群顿时让开一条通路,清心道长面色铁青,带着十余名同门大步走进场内。

这次出动的峨嵋门人小辈只有几个,其余竟大都是清心道长的同辈师兄。

白家二老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白景洪气势也跟着弱了七分,道:「此事

毕竟还有蹊跷之处,还请清心道长容我们带若云回去,天雄赏罚分明刚直不阿,

必定不会让令徒枉死。」

清心道长正眼都不去瞧他,只盯着白若云道:「这种空话,贫道又不是三岁

娃娃,岂会轻信!劣徒虽说习武未有大成,为人处世却还算值得称道,嫁人之后

相夫教子,从不曾令峨嵋蒙羞。此次不过是心疼师妹所托非人,参与筹谋了逃婚

一事,损及暮剑阁的颜面,是贫道管教无方,甘心认罚。可这种罪过,何至于一

家惨死?」

白若云毫不退缩,朗声道:「当然不至于,所以晚辈也从未动过害他们的心

思。想要寻找灵秀五娥,不过是为了讨个说法。实不相瞒,晚辈也早已心有所属,

此次逃婚不说正中下怀,也不至于惹来晚辈极端愤恨,只要寻到诸人,将逃婚一

事做个交代,也就算是了结。我又何至于请出如意楼,害死他们夫妻?」

方群黎在旁冷冷道:「心肠歹毒为小事即会杀人泄愤的人一样可以文质彬彬

衣冠楚楚。至于不至于,岂能听你一面之词!」

白若云怒气上涌,忍不住道:「这分明就是此前意图借逃婚之乱伤及我暮剑

阁根本元气的那些人,再次布下的圈套,我白家究竟哪里开罪了你们,要如此纠

缠不休!你们天道已经势大至此,何必再来盯着小小一个暮剑阁!」

一听到天道二字,群雄顿时躁动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裘贯笑道:「好一招移祸江东,你以为冷不丁搬出这么个招人忌惮的名头,

就能转移视线了么?」

白景顺须发直竖,怒道:「姓裘的!你休来诛心!若云根本不曾经历过天道

横行的时候,若不是事出有因,怎么会专门提起他们!」

裘贯冷哼一声,道:「天道近些年的确死灰复燃,据说与如意楼颇有些新仇

旧怨,白少侠投了如意楼做靠山,谁敢说他不会帮如意楼嫁祸一遭?」

白若云凄然一笑,道:「看来,你们是迫不及待要在此处取我的人头了。」

清心道长冷冷道:「你若能自证清白,贫道也不会蛮不讲理。」

「哈哈哈……」白若云大笑一阵,怒道,「从陆阳城中嫁祸于我起,你们这

些武林高手就一路追杀至此,可曾有人给过我机会自证清白?我说出真相,你们

说空口无凭,物证人证远在陆阳,你们又硬要我在此自证清白。不过是想杀我罢

了!痛快点直接说出来啊!弯弯绕绕兜兜转转,算什么江湖好汉!」

「有理不在声高。」裘贯轻笑道,「这里这么多的高手,哪个不比你厉害?

真只是为了杀你,还需要与你废话到这种时候么?」

「因为你们还想杀的合情合理,杀的不留后患!」白若云大声道,「为了不

露出你们一张张人皮下,毒蛇一样的心肠!」

清心道长不再理会白若云的怒斥,看向白景洪道:「看来,暮剑阁是不打算

在此给贫道一个说法了?」

南宫星起初还有些不解,为何天道突然如此急不可耐。听到这里,才突然醒

觉,李嫦若真的是暮剑阁中一切阴谋的主使,那在她突然做出有悖天道意愿的行

为之后,天道自然不会再答应放白若云回暮剑阁去。

天道内部,果然已出了问题。

峨嵋此次出动了足足七八位上辈高手,即便他们武功不如清心道长,也都算

是峨嵋中的精英元老,不说比得上白天雄,起码也不会输给白天英之流。这等声

势,瞬间便让本就强弱分明的双方差距更加巨大。

白景洪额上冷汗已浸满皱纹,他抬手一擦,道:「道长,不知贵派到底想要

个怎样的说法?」

白景顺怒道:「说法个屁!他们就是想要若云的命!等到陆阳那边查出真相,

这假仁假义的老匹夫最多也就假惺惺道个歉,说些一时冲动的屁话,绝没一个会

给若云偿命!」

邢空热血上涌,也跟着怒道:「此事分明还有疑点未解,你们却仗着人多势

众,走也不许走,查也不许查,好不要脸!」

裘贯冷笑道:「谁说过不许查了?这里要白若云给个说法,他要是能指出谁

对他栽赃陷害,谁才是元凶首恶,我们才好去查不是?他自始至终顾左右而言他,

反倒显得是我们硬要嫁祸于他一样。」

方群黎怒喝一声,道:「白若云!你到是说说,我们该去查谁?」

白若云面上顿时一片铁青,口唇颤抖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该去查一个带着鬼面,使西域关外魔教武功的人!」一个清脆响亮的女声

突然从人群外响起。

一双双视线登时集中过去。

说话的是个形容憔悴的妙龄少女,旁人不认得,南宫星却记得清楚,她分明

就是陆阳城外惨被兵丁更夫轮流淫辱的那位。

南宫星心中疑惑,记得当时这姑娘还茫茫然什么都不清楚,怎么这会儿反倒

知道了鬼面人的事?

不等他人质问,那少女毫不犹豫朗声讲述起来,语带愤恨的从自表身份,一

路讲到在陆阳遭受的非人凌辱。

这番话中唯有一点与当初讲给南宫星的不同,她这次说的话中,并非是一夜

过去不知为何就做了阶下囚,而是详细讲述了一个鬼面人是如何杀她未婚夫一行

数人,又出手将她制服,送去城外供人奸淫玩弄。

她对那鬼面人的身形描述的颇为详细,稍做对比,也知道既不可能是南宫星,

也绝不会是白若云,而且其武功如此高强,更不会是方家被诛杀的那几人。

方群黎目光闪动,喝道:「你这一面之词,又有何凭证?」

那少女冷哼一声,瞪着他道:「我们几人与方语舟的关系江湖上有的是人可

以证明,我经受的苦难,在陆阳也有一位张大人可做人证。倒是你,不肯承认有

这么个鬼面人藏在暗中操纵一切,是何居心!」

南宫星仔细观察,突的看到一个身量颇为熟悉的身影就站在那女子身边不远,

当下恍然大悟,原来是雍素锦与她碰过了口供,这两人所知相加起来,的确能还

原出不少真相。

「那鬼面人不光亲自下手,还请了雍素锦那样的狠辣角色,专对付要来找方

家夫妇的人!就我所知,方夫人陷入敌手之时,陆阳城中根本还没来多少外人,

白若云也好,南宫星也好,压根都还没有出现!」

白景顺乘势怒道:「你们可听清楚了?那般人拖着折磨方家夫妇,就是不肯

让他们速死,分明就是要陷害我们白家!」

裘贯抢道:「说不定白若云并未想要杀人,只是想羞辱钟灵音夫妇,一泄私

愤。那二人也的确是在被救出后才羞愤自尽。」

白若云冷冷道:「你们光是组织救人就耽搁了三天,要是由我主使,早已杀

人灭口。」

柳悲歌提刀走向白家一侧,朗声道:「诸位,此案确实疑点重重,那位鬼面

人的作风的确不像是如意楼的门下。大家能不能先收起怒气,好好谈谈。」

「呸!」又是一个清脆女声从另一侧人群后响起,「谈什么谈!就是白家的

人为了泄愤,才害死的钟师姐!弄出一个鬼面人来,分明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他

们暮剑阁上上下下都是一副包庇自家人的德性!今日决不能叫姓白的走脱一人!」

这次出声的女子,到有不少人都认得,正是灵秀五娥中的田灵筠。

南宫星双目一亮,立刻在身后打了一个手势,脚下悄悄挪了几步,靠往田灵

筠那边。

白若云一见田灵筠,心中顿时怒气勃发,咬牙道:「陆阳城中出事的时候,

你还远远逃在不知什么地方,这会儿倒说得和亲眼所见一样!你这种为了帮人逃

婚不惜拿自己身子撒谎的贱人,谁会信你!」

白家先前发生的事此地群豪并未详细了解,白若云心绪激荡,索性接连开口,

将暮剑阁中发生的一串事端也原原本本讲了出来。说到田灵筠主使的逃婚计划,

更是讲的事无巨细。

田灵筠脸上一阵青红交错,几次想要出声打断,却被关凛闪到身侧,抬手搂

住,一股真力将她压住。

南宫星担心清心道长暴起发难,忙又往白若云那边靠了几步。

竹筒里的豆子倒个精光,白若云胸口剧烈起伏,恨恨道:「从头到尾,分明

有人在连连算计我们白家,想要栽赃如意楼,却偏偏让我重遇了恰在如意楼中的

旧人。我说是天道在背后出谋划策,难道就没有半点可能么!」

裘贯眼角微微抽动,道:「你不停抬出天道,无非是想惹出群情愤慨,助你

情势。这种算计布局,依我看,分明更像是你暮剑阁的仇家所为。」

田灵筠尖声道:「我峨嵋和你们暮剑阁无怨无仇,不过一次逃婚,你就想吧

这么大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么!」

一时间人群中混乱无比,嘈杂连天,四大剑奴也唯恐有人趁乱出手,将白若

云围在当中靠得更紧,八只鹰眸盯视四方。

南宫星目光牢牢锁住裘贯、方群黎二人,打横挪了两步,一旦他们强行出手,

便正是取他们性命的天赐良机。

「唐昕还欠着我五百两银子呐。」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伴着一声带着笑意的话,一股细微风声直冲南

宫星的后颈。

南宫星浑身汗毛倒竖,脚下连忙运足真力往前一冲,拧身一转也顾不得去看

身后杨昙位置,大搜魂手一挥先将那两枚细针劈空夺下。

但另一股劲风遥遥袭来,像是早已算定他的落足之处,啪的一声打在他斗笠

边缘,将他的临时伪装打落一边。

方群黎面上登时一喜,鼓足真气道:「南宫星!你们如意楼果然早已埋伏在

此!」

这下被强行拖入场中,南宫星连转了数个念头,不得不微微一笑,朗声道:

「列位费尽心机找了我们这么久,到了当面对质的时候,我岂能做缩头乌龟。」

江湖中人对如意楼多有忌惮,南宫星一现身当场,风向顿时又有变化,当即

便有几个声音怒道:「你身上的灭门惨案还没交代清楚,有什么资格对质!」

「还不快去找那边的几位捕头投案,兴许还能从轻发落!」

南宫星快步退到空地中心,背对白家众人,看着方群黎道:「此间事了,我

自会去陆阳将那案子查到水落石出。宁捕头年捕头尚未开口,诸位未免有些多事

了吧?」

「不必!」一声大喝伴着急促马蹄飞快逼近,马上冯破纵身而起,足尖在马

鞍一点,乳燕投林轻轻巧巧落在人群当中,中气十足道,「陆阳城中血案已经查

出端倪,人证物证齐全,并非南宫星所为!」

方群黎厉声道:「你一人说了便算么!」

但他这一句转眼就被淹没在一片马蹄声中。

十余匹骏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俱是一身官服,奔到人群旁侧,自行分开两

排,当中一骑策马上前,用略显清冷的声音淡淡道:「案情由我们大家一起定断,

若有异议,但说无妨。」

人群霎那间安静下来。

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说话的人。

每个人都因那句话看了过去,而每个看过去的人,不论男女,都忍不住呆了

一呆。

不必介绍,所有人都已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女神捕,四绝色。

玉若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