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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6月】冰糖葫芦13

2023-06-03 来源:

冰糖葫芦13

柳贞明的父亲和爷爷都是读书人,可惜最多中个秀才,实在不是读书人的料子。柳贞明的父亲读了一辈子书,连个秀才都没混上,为人呆傻是真的读书把脑袋读傻了。

柳家也没什麽钱,有的只是一屋子书。柳贞明的父亲每天扛着一张小凳子和一张小桌子,腰上垮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笔墨纸砚。就在城里北边城脚摆个小摊子,专门替人写书信,有时候也替穷人家的孩子取个好名,图个一生平安。

柳家隔壁住的是一家姓孟的,一家三代都是卖冰糖葫芦的。每到九月,十月的时候,孟家的人天还没亮就开始起床点着油灯做冰糖葫芦,等到天亮就走家串巷的卖,边卖边吼着,“冰糖葫芦勒~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勒~五文钱一大串的冰糖葫芦勒~”

柳贞明那时候才五六岁光景,虽然家境不太好可穿的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人又长得可爱。特别是眉心那颗红色的痣,加上长睫毛下水亮的眼睛,活脱脱一个菩萨座下的金童形象,说不出的可爱。

柳家上面两代都是个读书不成器的,可偏偏到了柳贞明这,老天像是开了眼一般,终于是个机灵活泼的了。这柳贞明从小就聪明,断文识字,琴棋书画都学得有模有样,羡煞周围的一干邻居。

而孟家就没那麽好的运气了,一家人都是老实本份的。孟家有个儿子叫孟宗明,如今也是七八岁的样子。这名字还是柳贞明的父亲取的,两家交情素来交好。这孟宗明从小就老实巴交的,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性子。

两家的孩子,一个聪明一个笨,优劣自然而然就体现出来了。

柳贞明从小就被他父亲教导着,聪明活泼是块读书的料子。每每想到这柳贞明的父亲就觉得欣慰,教起柳贞明也更努力了。

孟家的孟宗明就不一样了,个人虽然长得壮,可也太老实了。他父亲可没妄想过自家能出个秀才什麽的,从小就教他做冰糖葫芦这一门手艺,只求以后能靠着这个养活自己。

虽然孟宗明从小就没读过书,可字却是识得几个的。

这呀,全是柳贞明的功劳。孟家是卖冰糖葫芦的,可那东西是拿来换钱养活一家人的,就算两家交情再好也不可能天天白吃吧。

柳贞明为了天天吃到冰糖葫芦,就对孟宗明说,“喂,冰糖葫芦,你每天给我一个糖葫芦,我就教你认一个字好不”

孟宗明不聪明,又羡慕那些聪明的。在他的思维里,觉得只要会读书就会变聪明,当然答应得乐乎。

就这样,孟宗明每天天不亮就跟着自己的父亲起床,拼命的替父亲干活,学做冰糖葫芦,为的就是可以悄悄藏一个冰糖葫芦留给柳贞明。

而柳贞明为了天天吃到那颗冰糖葫芦,在教孟宗明的时候也就有些认真。可孟宗明脑袋有些笨,学不过来。每次都气得柳贞明拿着柳条抽他的背,疼得孟宗明哇哇直叫。

这柳家和孟家的小孩也要好起来,每天各自忙完自己的事就堆在一起玩。

其实两个人也没多少时间一起玩。柳贞明有读不完的书,孟宗明有干不完的活。可两个孩子的交情就这麽好了起来。

两家的父亲也很欣慰,孟家的觉得柳贞明以后肯定是个当官的,自己的儿子说不准能沾上点光长大后也有个照应。柳家的也很欣慰,觉得孟宗明这麽老实巴交的孩子肯定靠得住,自己儿子以后说不准还得依仗着他。

就在这种冰糖葫芦换字的日子里,柳贞明十岁了,而孟宗明也十二岁了。

这一年,柳家出了大事。柳贞明的父亲因为受了风寒久治不愈,去了。柳家就只剩下柳贞明这麽一个孤儿。

柳贞明的母亲据说早年因为生柳贞明就难产死了的,这些年柳贞明的父亲从来没想过续弦,又没什麽亲戚,这柳贞明是真的没人管。

最后,柳贞明父亲的葬礼还是孟宗明的父亲包办的,那些邻居都来了,每人送了点小东西就走了,谁都没问柳贞明该怎麽办。

柳贞明哭红了眼,带着孝一直跪在自己爹的棺材前,六神有些无主。

这时候孟宗明跟着跪在柳贞明旁边,捏着他的小手说,“别怕,我在呢。我答应柳叔叔要照顾你一辈子的,还要看着你考上状元,娶个漂亮媳妇。”

柳贞明有些僵硬的转过头,看着比自己大了一大截的孟宗明,想着自己以后只有靠他了,又忍不住埋在孟宗明怀里大哭起来。

孟宗明轻轻拍着柳贞明的背,边拍边说,“别哭,别哭。还有我呢。”

后来,柳贞明就真跟着孟家混了。每天在孟家吃喝,到了晚上就回自己家。孟宗明的父亲怕柳贞明一个人在家不安全,就开始让孟宗明每天晚上陪着柳贞明睡。两个半大的孩子也算是守屋。

柳贞明在孟家混吃混喝过得也不错。孟宗明的父亲没觉得柳贞明是吃白饭的,觉得这麽一个孩子成了孤儿多可怜,也舍不得金童一样的孩子做事,放在家里当供着大爷。

孟宗明当然也不会当柳贞明是吃白饭的,相反还很是高兴。因为混在孟家的柳贞明教他识字更卖力了,孟宗明还在做着书读多了会变聪明的梦。

柳贞明在孟家这两年,过得很好,除了偶尔感伤一下早逝的父亲。

孟家对柳贞明那是真的好,比对自己儿子还好。柳贞明只会读书,孟家省吃俭用的给他买笔墨纸砚。好在柳贞明也是极为懂事的,基本是没找孟家要过什麽东西。就算是笔墨纸砚也是节约了不能再节约的用,有时候是拿树枝在地上练字,有时候就拿毛笔沾着清水在桌子上写字,写满了就拿干布抹了继续写。

而孟宗明在这两年里,也把该学的都学会了,有时候替父亲出去卖冰糖葫芦,去山上砍材卖,甚至也会帮着人家洗衣服。

这一年,孟家也出了事,无外乎也是死了人。

孟宗明的父亲在街上卖冰糖葫芦的时候不小心得罪了那些地痞流氓,被活活打死了。告到官府,只让人赔了五两银子了事。

孟宗明一双眼装着狠厉,拳头握的死紧,恨不得撕碎了那群人渣,可最后也忍下来了。孟宗明想到了柳贞明,要是自己出了事那柳贞明怎麽办,自己答应柳叔叔要照顾柳贞明一辈子的。

这一次,轮到了柳贞明安慰孟宗明。柳贞明是不可能把孟宗明抱进怀里拍着背安慰的,身高问题。柳贞明只是抓着孟宗明的手,一口小白牙咬着红艳艳的唇,十分愤怒的说,“宗明,你等着,等我考了状元,我要把那几个流氓全抓进大牢,让他们给伯父偿命。”

孟宗明委实没有伤心的时间,父亲走了他得担起这个家。

葬礼是孟宗明咬着牙办的,买了一副薄皮棺材,找了个地方埋了,连看风水的先生都请不起。

两个孩子跪在孟宗明父亲的坟前,连磕了三个响头。

孟宗明一边给自己父亲烧纸一边说,“爹,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贞明的,让他考上状元娶上媳妇。”

柳贞明也在一旁烧着纸钱说,“孟伯父,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也会好好的照顾好宗明。”

自此以后,柳贞明是越来越发奋读书,整天都埋在书堆里。而孟宗明就埋着头干活,每天早上起来给柳贞明做饭,做完饭就把从山里砍来的柴拿去卖给那些大户,等到正午回来又做饭,然后开始做冰糖葫芦等到傍晚点去卖。

孟宗明把灯油都省着给柳贞明读书用,所以做冰糖葫芦就只能白天做了。而孟宗明发现,冰糖葫芦傍晚卖的话要比早晨要好卖的多,而且卖不完的还可以留着第二天早上卖柴的时候顺便卖。

自孟宗明的父亲死了之后,柳贞明再也没吃过冰糖葫芦。他知道那是要换钱的,现在就他和孟宗明两个人相依为命,做什麽都得比以前更节省。

孟宗明却着了急,他是没有钱给柳贞明买那些零嘴的,也只能省下一颗冰糖葫芦让柳贞明打打牙祭。想着柳贞明不肯吃冰糖葫芦肯定是想吃别的东西,自己又没钱买急的想哭。

最后柳贞明忍不住了就说,“我不喜欢吃糖啦,你每天进山里摘山楂和野枣子的时候多摘几个就好了。”

孟宗明做冰糖葫芦里面的果子是从山里摘来的,因为这样可以节省很大的成本。虽然城外的山里很难走,来回都要一两个时辰。

在没有枣子和山楂的时候,孟宗明就靠卖柴和替大户人家打短工为生,每日得到十几二十文文钱够两个孤儿吃喝。

尽管如此,在今年过年的时候,孟宗明还是替柳贞明做了一套新衣裳,虽然只是棉布的。而他自己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就不用穿新衣服讨什麽喜。

柳贞明常常没事的时候就爱躲在城里的夫子堂外面听课。虽然他自小就学着识字,可识字和懂字却是两回事,总有些弄不明白的。

他和孟宗明是没钱上私塾的,他也知道这个难处,所以从来都没对孟宗明说过。而孟宗明总是在外找钱,也没发现柳贞明这个行为。

直到有一天,孟宗明做完工,从私塾路过,才看见柳贞明大冷天的站在窗外,听着里面的人讲课。虽然全身冷得直打抖,可那眼神里的向往骗不了人。

孟宗明本来是想把柳贞明叫回去烤火,可鬼使神差的上前的步子又收了回去。转过身,装做没发现他的样子回了家。

孟宗明一回到家就从衣箱子里拿出那五两银子,暗自里做了一个决定,明天要去找私塾的老师让柳贞明上私塾读书。

他是不知道上私塾要花多少钱,只是知道自己要让柳贞明考上状元,而听说考状元的都是读过私塾才能考的。

☆、冰糖葫芦 二

孟宗明带着五两银子寻着空去找私塾的夫子。

其实这个城里有两处私塾,一个叫仁德书院,一个叫太平书院。两个书院都有两个夫子,可仁德书院的夫子要好说话些,这些是孟宗明给有钱人家打短工的时候听那些人家里的少爷说的。

孟宗明去找的就是仁德书院的那两个夫子。

当孟宗明去了仁德书院找了两位夫子请教,才知道上书院没个月是要半两银子的。孟宗明想了想,一个月半两银子,咬咬牙勒勒裤带还是省得出来的。

仁德书院的两个夫子很年轻,人都长得俊朗,一看就知道是学问好的。

其实有一点孟宗明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契兄弟。

大齐是个与以往不同的国家,十个皇帝有九个好南风。所以在大齐,契兄弟的地位算得上很高,虽然没有列入法典但是在暗地里人们都觉得这没什麽稀奇,甚至连百姓都跟着跟风。

更有甚者,有感情至深者会彼此共度一生,各自都不会娶妻生子。

仁德书院的两个夫子就是这样,虽然各自都有功名,可都不愿进官场。所以,一起来了这个偏远的地方,教书育人。

孟宗明不了解这些,也觉得这跟自己没什麽关系自然不去关注。

两位夫子见他如此老实待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都如此尽心,倒是感动不已,直接减免了柳贞明一半的学费。

孟宗明对两位夫子更是感恩戴德,当即磕了几个头表示感谢。

孟宗明怕柳贞明知道自己拿钱让他上私塾读书发脾气就让夫子替他元个谎,说是免费教柳贞明读书,而学费他会每个月都拿来给两位夫子。

两个夫子也应允了,觉得孟宗明这个人诚实本分又善良,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这是孟宗明第一次跟柳贞明撒谎,可从平时的生活里一看,哪能骗得了聪明的柳贞明。虽然柳贞明吃的用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可孟宗明在家吃饭是越来越少,家里菜的份量也不比从前。

这让才十二岁的柳贞明觉得心酸,想着自己上私塾读书夫子说免费那事,这大约是孟宗明第一次对自己说谎,可这谎说得柳贞明不想去戳破他。

而两位夫子也发现柳贞明是难得的聪明人,教东西说一遍就懂,还知道举一反三,读书也刻苦,所以对柳贞明也很不错。

许多时候,两位夫子都会有意无意的奖励柳贞明一些东西,比如毛笔,砚墨,纸张。更有的时候还会带着点心当奖励。

孟宗明去山里砍柴的时候总会替两位夫子摘一些野果子回来,或者是送一堆柴火。这是孟宗明唯一能表示感谢的方法。

十五岁的孟宗明在一户做布匹生意的商户家干活,有一次误闯了后院,看见后院的草丛里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孟宗明当即吓得躲了起来,却也把那一场活春宫看得完完整整。

回到家的孟宗明晚上做了一个梦,对他而言是一场噩梦,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裤子湿了。这让孟宗明很惶恐,以为自己流尿了,还和一般的尿不一样,想着这麽大还流这种不同的尿肯定是病了。

去看大夫孟宗明又舍不得钱,只能把这事包在心里,想着就算自己病了也要把柳贞明送到考起状元再说。

可这种事有了一次就有二次,孟宗明每次都悄悄起来洗裤子,因为那股味道很浓烈,闻着很不让人舒服。

柳贞明已经十三岁了,还是和孟宗明睡一张床上。所以,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最开始的时候柳贞明也不懂,只是每次孟宗大半夜起床的时候都会问了一句,“又流尿啦”

孟宗明不敢说怀疑自己得病了,只有垂头丧气的说,“嗯。”

直到有一次,柳贞明大半夜里把孟宗明推醒问他,“嘿,你是不是生病了”

孟宗明睡一脸懵懂,忽地听柳贞明这麽一说以为柳贞明发现自己生病了忙说,“没什麽,没什麽,我没病。”

柳贞明一脸的不信,只是在黑夜里看不出来,“还骗我,你摸摸你下面,又硬又烫,不是生病是什麽”

孟宗明一摸果然,顿时有了些绝望,他抱着柳贞明说,“别怕,贞明。就算是我病了也要让你考上状元。”

柳贞明对这种事也是不解,但是孟宗明生病了他不得不急就说,“你难不难受要不我们去找大夫吧”

孟宗明不肯,忙说,“大半夜里大夫都关门啦。”实际上是舍不得钱,半夜去找大夫是要加钱的。

柳贞明听孟宗明这麽一说,也知道他是舍不得钱,只能叹着气去摸孟宗明的那个地方,“到底怎麽样啊,痛不痛啊”

孟宗明嘶的一声,带着哭腔说,“胀着难受,好热。”

柳贞明忙起身把油灯点上,让孟宗明脱了里裤。一看就惊叫起来,“乖乖,都肿这麽大啦,这可怎麽办。”

无计可施的柳贞明只好去外面端了一盆冷水进来,用布沾湿了去敷孟宗明的那个地方。

孟宗明被那麽一凉,全身都缩了一下,说,“冷。”

“唉,干脆去烧热水来敷吧”柳贞明说着,照着油灯仔细打量着孟宗明那处,“呀,流尿啦,怎麽只冒了一点点。”

孟宗明欲哭无泪,怎麽也不想承认自己生病了的,就说,“别看啦,等它那样子,好不了就算了,等明天再不好就拿刀切了,还能进宫当公公呢。”

柳贞明拍孟宗明的脑袋,“笨蛋,当公公就不能生孩子啦。”

孟宗明不太懂,就问,“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麽,和公公有什麽关系”

柳贞明也不太明白,只好说,“我也不清楚,明天去问问夫子吧。”

柳贞明灭了油灯,对着孟宗明说,“唉,睡吧,明天要是不好就找大夫看看吧。”

孟宗明嗯了一声,把里裤穿上,也准备睡了。

柳家的床不是很大,两个人挤着睡,这让柳贞明很不舒服,因为那个有热又硬的东西抵着自己。

柳贞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孟宗明也没睡着,一个劲的说胀得难受。柳贞明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只能轻轻的抚摸着那个东西安慰孟宗明说,“别怕,别怕,明天就不痛了。”

谁知道被柳贞明这麽一摸,那东西好像更大了,柳贞明甚至感觉到上面的脉动的感觉。孟宗明被柳贞明这麽摸着,倒是觉得好了许多,就叹着气说,“再摸摸吧,现在没刚才疼了。”

柳贞明听孟宗明这麽说,摸得更用力了,想着这样孟宗明就能早点好起来。

孟宗明被柳贞明摸得气喘吁吁,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到最后喷了柳贞明一手的东西。

柳贞明吓了一跳,对孟宗明说,“你流尿啦,烦死了,流了我一手。”

孟宗明也吓到了,可现在那里不痛了,也软了下去,又是和平常的一个样子。就赶紧跳下床,点起油灯,柳贞明的手已经伸在外面,果然满手都是。

好在刚才端进来的水还在,孟宗明拿起布把柳贞明的手洗干净。柳贞明一脸的嫌恶,“恶,好难闻。明天一定要去看大夫。”

孟宗明点着头把木盆端了出去。

回到屋子的时候,柳贞明已经换了被套和床单,说,“都弄脏了,难闻得要死。”

孟宗明又抱着丢在地上的被套和床单去外面的大木盆里泡着,准备洗干净。柳贞明把油灯拿了出来说,“你照着灯洗啦,不然看不见,我去睡了。”

孟宗明给被子打了皂角说,“嗯,去睡吧。明天我自己去找大夫啦,你还要去私塾读书呢。”

柳贞明抹黑进了屋子,摸到床上睡了。

门外传来孟宗明洗床单的声音,有些刻意的小声。

柳贞明睡着觉得有些忧伤,孟宗明病了都没钱看大夫,这日子怎麽过哟。

到了第二天,孟宗明给柳贞明做了早饭,就让柳贞明去私塾读书。

柳贞明咬着馒头问,“现在还痛不痛,你要去看大夫啦,我可以少吃点的。最近夫子都有奖励点心的。”

孟宗明也吃着馒头直点头,其实他已经不痛了,没打算去看大夫,吃完早饭他还要去帮人家干活的。

孟宗明嘱咐柳贞明,“晌午回来的时候,自己把饭菜热一下啦。我做好了放在锅里。”

柳贞明昨夜没睡好,一脸的疲惫,有些慵懒的点头,“嗯,嗯。”

柳贞明去私塾读书,夫子在教课的时候有些走神,被夫子拿戒尺敲了一下脑袋。

夫子在敲了柳贞明三下之后,趁着休息的时间问,“贞明,你怎麽了今天可是走神了。”

柳贞明唉声叹气的说,“唉,我哥哥病啦,昨晚疼了一夜,我想着难受啦。”

夫子一听就问,“怎麽病了是哪受伤了”

柳贞明没精打采的说,“就是尿尿那啦,昨晚上又烫又硬,还流白色的尿了。唉──”

夫子听柳贞明这麽一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拿不是病了,是想媳妇了。”

柳贞明一脸好奇,“怎麽想媳妇了”

☆、冰糖葫芦 三

柳贞明回到家的时候小脸铁青,看到锅里还是冷冰冰的心情更不好了。

可孟宗明还在别人家做短工,不到天黑是回不来的。

生了一会儿闷气的柳贞明也只能自己起身去热饭吃,哪知道在烧火的时候一根树签子插进了左手大麽指。

柳贞明看着冒出一滴血的大麽指,想着自己孤苦无依,那死孟宗明还想着娶媳妇不禁悲从中来大声哇哇的哭了起来。

等柳贞明伤心一场,锅里的饭菜也热了。吃着白米饭和白菜汤,柳贞明恨恨的想,好个孟宗明,在我爹面前说得好要供我考状元,这才多大呀就想着娶媳妇了。

孟宗明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团煮牛肉,是财主家今天儿子满月的时候请客剩下的,大热天的怕放坏就赏了下人。孟宗明干活勤快,分到一团牛肉,看起来也只有两三两重,这可是好东西,想着柳贞明很久没迟到肉了就拿财主家的荷叶子包着带回来了。

回到家,家里面没点灯,这让孟宗明很奇怪。要在平日里,柳贞明放学后都会点着灯看书等着他回家的。其实孟宗明回家的时候也不是很晚,再晚也是天一黑就往家走,家里的油灯在那时候也点着不过两三刻锺。

“贞明贞明”孟宗明进了屋开始叫着,生怕天黑了柳贞明还没回来。

柳贞明躲在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孟宗明一听人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就摸到桌子边,点着了油灯,“怎麽这麽早就睡了东家今天给了赏了我一块牛肉,我都带回来啦。”

孟宗明把牛肉从怀里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去扯柳贞明的被子,“是不是生病啦”

柳贞明露出了一个脑袋瓜子恶狠狠的问,“怎麽才回来去跟哪个女人鬼混啦?”

孟宗明一阵奇怪没听出柳贞明那话的意思,“我才从东家回来,早上给你说过东家今天孩子满月摆酒要回来得晚点。”

柳贞明哼了一声,“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宗明不明白柳贞明什麽时候不信他的话了,他可是从小到大都没骗过柳贞明,忙解释,“我没有骗你,不信你明天去问东家,真是他第四个儿子满月,请了十几桌客人呢。”

柳贞明黑熘熘的眼睛转了转说,“我今天煮饭烧火的时候手被柴渣滓扎进肉里了,现在还疼。”

孟宗明一听急了,忙把被子一把扯开,“扎哪了我看看”

柳贞明把左手大麽指伸出给孟宗明看,“就这个手指肚上,你摸摸,还有些肿了。”

孟宗明一摸,果然感觉到里面有个东西就问,“你没把它挑出来啊”

柳贞明脸又变了,“我都伤心死了哪还管那麽多”

孟宗明奇怪了,问道,“私塾有人欺负你啦是谁我揍他去。”

柳贞明哼了一声,“夫子说你想媳妇啦,以后就不要我了。”

柳贞明说的这话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就是自己想的了。开始给夫子说那事的时候还盘算着夫子那麽喜欢自己说不准就会肯借他点银子拿去给孟宗明看病,哪知道听夫子说人家是想媳妇了,当场就黑了脸。

一放学回到家,柳贞明就一直难过到现在,想着孟宗明娶媳妇了不要自己了心里就疼得厉害,想恶狠狠的抓孟宗明几爪子。

“我怎麽想媳妇啦你怎麽胡说,你还没考状元呢,我怎麽会找媳妇”孟宗明一脸莫名其妙的说,觉得柳贞明说这话真是奇怪。

“那你昨晚上那里疼的时候想着谁了”柳贞明问。

孟宗明想了想说,“没想着谁呀,都难受死了怎麽会想着别人”

说完这话的孟宗明找到了补衣服的针放灯上烧了烧又说,“你别乱动,我把木渣子挑出来。”

柳贞明也乖乖的让孟宗明替自己把渣子挑了出来,疼得直咬嘴。

等着终于把渣子挑出来了,趁着油灯看见柳贞明把嘴上咬出了印子就摸了摸那个印子说,“疼你就说呀,怎麽咬嘴了咬破皮了就不好看了。”

柳贞明滴熘熘的看着孟宗明问,“你昨晚上坐梦梦见谁了”

孟宗明一听就奇了怪,“你怎麽知道我做梦啦我也不知道梦到谁了,连脸都没看清楚呢。”

柳贞明听孟宗明这麽一说,心里就想着还说没想媳妇,骗睡拉,做梦都在想了。

“怎麽了”孟宗明见柳贞明不说话就赶紧问他怕是不是手指还疼。

柳贞明哼了两声才说,“你以后做梦也只能想着我,知不知道”

孟宗明不知道原来做梦是你想想谁就能想谁的,但柳贞明这麽说了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柳贞明见孟宗明答应了才说,“我问过夫子了,你那个呀不是病,那是你长大了。等到我长大了也会那样子的,疼的时候自己揉揉就好。”

孟宗明一听不是病就放心了,心情也高兴了不少,“不是病就好。”

孟宗明十六岁的时候,长得虽然瘦但是高,结实。每次去东家做事的时候有些小丫鬟就喜欢对着他指指点点的,掩着嘴笑。孟宗明不知道怎麽回事,在外面也不怎麽说话就觉得大概是自己长得不好看别人在笑,要知道在孟宗明心里谁都比不上柳贞明好看的。

隔壁的阿花每次看见孟宗明就会笑,笑得孟宗明心里直冒寒气,觉得这周家姑娘是不是个傻的呀,怎麽看着他就笑。

柳贞明也发现了,那些隔壁邻居家的小姑娘都爱瞧着孟宗明看。以前柳贞明不懂,现在可是懂太多了,一看就知道那些女孩子打的什麽主意。

周家的阿花总有意无意的问柳贞明,“贞明弟弟呀,你孟哥哥有什麽衣服要不要洗我顺便给他洗去”

“贞明弟弟呀,你孟哥哥有没有坏的衣服鞋子呀,我帮他补补,反正我也得帮我爹补。”

“贞明弟弟,你孟哥哥喜欢吃什麽呀,过几天快过年了,要不要来我家一起过年呀。”

柳贞明听得头疼,每次别人问他就冷着一张脸说,“不知道。”

快过年的前一天,周家的阿花端着一碗肉到了柳家。

“贞明弟弟,快过年了怎麽孟哥哥还在外面帮忙呀来,这是我做的五花肉,快过年了,可要吃好点呀,你孟哥哥总说你要靠状元的,饿不得。”周阿花笑着说。

有肉吃,不吃白不吃,柳贞明也笑眯眯的接过碗里的肉,把肉倒进自家厨房的碗里后才出来对周阿花说,“花姐姐,你真好心,等孟哥哥回来了我一定告诉他。”

周阿花听柳贞明这麽一说,脸都笑开了花,走路的姿势都飘起来了。

柳贞明在背后暗地里呸了一声才说:呿,都二十了还嫁不出去,来打孟宗明的主意了。

晚上孟宗明带着一只鸡回来,明天是除夕,然后大年初一到初五是没有工做的。

孟宗明看到桌子上的五花肉问,“这哪来的啊”

柳贞明正在看书,听孟宗明那麽一问就随意说,“周阿花送来的,说是给我们过年吃。”

对于隔壁邻居给自家送吃的孟宗明不奇怪,奇怪的是人家大姑娘送来的,以前可都是那麽老人家看着两个孩子孤苦无依会偶尔送点什麽的。

孟宗明没吃晚饭,就坐下来和柳贞明吃饭,一边吃一边问,“她怎麽给我们家送肉来了。”

柳贞明把书放到一边,端起孟宗明给他乘的饭说,“我怎麽知道,这几天她总来问我这样那样的,难不成想嫁人了”

柳贞明这一句话提醒了孟宗明,孟宗明下午的时候遇见私塾的两个夫子。较为温和的那个夫子说那个卖茶叶为生的老板余家对他们说想让柳贞明和自家女儿订一门亲事,想让柳贞明去当上门女婿。说是再过两年柳贞明前去赴京赶考定能高中,到时候余家可是嫁了个官光耀门楣。

夫子让孟宗明回来问问柳贞明的意思,孟宗明一直想着过年的事倒是给忘了。这回记起来了就说,“阿花想嫁给你啊恐怕是不行,夫子今天给我说余家想招你当上门女婿呢,等你高中了他们家就有光了。”

柳贞明听孟宗明这麽一说,只顾自己刨饭吃,等几口吃完了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去当上门女婿很好啊你没了累赘好娶个媳妇是不是你等我被人看笑话是不是想让我去余家被人家欺负是不是”

孟宗明埋着吃饭的脑袋抬起来了,完全被柳贞明那一堆是不是给懵了反应不过来。

柳贞明把筷子一摔,眼睛水就开始流了,“你要觉得我是个累赘你给我说啊,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让我去倒插门你要撵我走你直说啊,我自己出去给人写字卖钱也饿不死的!你想娶媳妇了你娶就是,我又没去你们家拦着不让你娶你口口声声说要把我养大,供我读书,让我考状元,你后悔我无话可说,你又不欠我的,我这麽多年还厚着脸皮靠你养着,别说你要撵我出去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孟宗明看着泪流满面的柳贞明是真的不知道他是哪句话把人得罪了,只能慌慌张张的起身拿袖子去给人擦脸,“我没嫌弃你,说了要供你考状元的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的。我也没想娶媳妇啊,我这麽穷谁看得起啊。当上门女婿的话是夫子让我问你的,我没有把你撵出去的意思嘛。”

孟宗明也很委屈,他不过是帮人带一回话而已,怎麽就把人给惹哭了。

柳贞明哭红了眼,问责道,“你不知道南巷子那边那个吴家的上门女婿,天天出门被人笑,身上哪天是利索的都是被他家老丈人和媳妇给打的,你安的什麽心”

孟宗明哪想过那麽远,听柳贞明这麽一说就想起了那个天天出门被人笑的上门女婿了,孟宗明把柳贞明当神仙供着,一想到柳贞明当了上门女婿就得天天受欺负心里就直疼,赶紧说,“我过两天就去找夫子去,说你才不当上门女婿呢,等你考状元了,肯定有好多姑娘来求你娶她们。”

“真的”柳贞明扬起头问孟宗明。

孟宗明摸着柳贞明的头发誓说,“真的,我不会让你当上门女婿的,以后咱们正大光明八抬大轿的娶媳妇回来。”

柳贞明闷嗯了一声,哭声终于慢慢沈了下去。